湘舲刚要起身行礼,忽然听李岚这样说,让她起来时停顿了一下,不得不扶住床帮拉起她的自尊。
她心绪难平,为李岚傲睨自若的态度感到气恼,又为他质疑在要害处而百辞莫辩。
她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到门边,思忖良久,湿冷的身体被阳光渐渐烘暖,将那只终日不见光的手,也向前伸了伸。
无奈几许:“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意,但更多的是怕,我怕我会杀光所有嘲笑我的人,这是我的荣耀,我怎么能任由那些蠢货,嘲笑我的荣耀,就像阿爷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都是他的功勋,应为世人敬仰。”
“我用手中的长剑杀猪实在有辱家风,我不觉得我躲起来有什么不对。”湘舲说着冷笑一声,“反倒他们应该庆幸。”
“镜谭,你是种粥去了吗?”原来湘舲走去门口,就是为了看镜谭来了没有,一嗓子喊了个寂寞,镜谭连个影儿都没有。
湘舲转过头去,展示她第五个表情豁达的急躁,给李岚欣赏。
李岚闻言略微震惊,她竟将其视为荣耀,这是李九柠第一次听人将自身残缺说的至高无上。
原来她竟是这样想的。
李岚拿起一包点心,放在湘舲面前的桌子上,展开后,湘舲看的直吞口水,一屁股坐下,刚要对那盒点心动手,李岚却挡住她的手:“你久未进食,先喝口温水,在少食慢咽,小心腹痛。”
李岚递过去的温水,还没落在某些人手上,就已经进了某人的肚子。湘舲伸手将那端杯子的手推远。
湘舲拿起一个荷花酥,对半分开,直接扔进嘴里,甜味融化在嘴里,幸福溢于言表,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串眼泪从眼角落下。
阿爷最不喜欢吃荷花酥,但喜欢对半分开,他自已一半,另一半喂给阿娘。
后来湘舲大了,阿爷依旧对半分开,喂给阿娘和她。
镜谭抱着锅进来,看到湘舲在吃东西,湘舲直接被镜谭的独家点穴手猝不及防的定住,刚放进嘴里的荷花酥也不争气的掉出来。
镜谭接收到湘舲‘造孽啊’的白眼,笑的肚子疼,笑够了,才赶紧拿起一个荷叶酥闻闻,确定没有相冲之物,赶紧把那半块荷叶酥捡起放进白湘舲嘴里,然后给白湘舲解穴,紧接着立马跳开两步远。
果然,湘舲解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镜谭一脚,可惜踢了个空,大脚趾撞在一旁的椅子腿上,含着荷叶酥,皱着眉头嘴里叽里咕噜。
随后直接抱着锅,开始喝粥,下嘴前还不忘问问李岚:“喝吗?”
李岚看着眼前的仓鼠白:“我惜命。”
在湘舲食不言,镜谭叽叽喳,李岚进退难中,日光向屋里又进了一寸。
终于,连喝了七天燕窝粥糜后,湘舲放下锅,对着镜谭摇头,似笑非笑:“镜谭,明天再让我看见这锅,我把你炖里。你娘子我要吃肉。红烧肉,梅菜扣肉,荷叶粉蒸肉明白吗?”
“娘子,您快来看看,这披帛薄如蝉翼,手掌滑过如彩虹绚丽,好软好香!唉,这应该是一套的吧,这支步摇用料讲究,形状更别致,开了刃便是一把能杀人的短匕首,九王爷眼光清奇,不落俗套。”镜谭完全被盒子的东西吸引,顾不上湘舲虚张声势的警告,高呼声连带着给湘舲洗了个脑子。
湘舲撑得不能低头,刚要运内力,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如何,想了想,放下手:“我上辈子肯定风流成性,债积如山。尤其始乱终弃了你这货,这辈子换你来折磨我。你说话我得用膝盖骨听,你上次惊呼还是因为一只老鼠,你都是怎么形容来着?”
“临危不乱,玉树临风。娘子,你难道就没吃出点特殊吗?”镜谭不乐意了,直接过来请人。
“当然了,我第一次看你凌迟一只老鼠时,心情愉悦,刀工精湛!”湘舲不想起身,摆摆手。
镜谭不容湘舲拒绝,直接将人从椅子上拔起来:“今天夏至,长安寺只接待皇族,登山祈愿。下午还有皇后殿下的半序宴,九王爷可是邀您同行。娘子,您不会是忘了吧!九王爷昨天可是亲自来送的衫裙和袍服。”
“袍服到没什么新鲜的,就是这衫裙,领口太低了,这跟没穿有啥区别,有碍观瞻,有碍观瞻。瞧瞧,瞧瞧,天啊娘子,这是翡翠还是玉啊?竟然像冰一样纯净,润滑细腻,我还是第一次见。”镜谭手指死死的扣住那玉镯,面向有光的地方举起来,生怕看激动了手抖。
湘舲在一旁颇为无奈,她从没对首饰上过心,在她的认知中手镯大同小异,无非颜色不同,有的带点俏色而已。
她目光顺着望过去,那手镯圣洁无暇,透明度极高,仿佛能窥见人心的宁静,让人心神同往。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镜谭精准的将手镯套在她手腕上。
“寡淡无味,哪里好了,看看我祖母手上的帝王绿,那才是好东西,没见过世面,送你了。”白湘舲嘴上逞能,要把手镯拿下来。
“我可不敢要,娘子你可能不知道。嘿嘿……”镜谭说到一半,笑的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