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旗显得有些无奈:“家主坚持让我们回来,在书房周围埋设火药,一旦刑部要查抄梅园,就立刻将其炸毁。但家主特别吩咐,必须确认您来过之后才能行动,他说临行前与您有过约定。”
“先把火熄了。”湘舲心中纷乱如麻,难道阿爷早已预知会有变故?那为何……临行前不直言相告,反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当时有人在偷听?
湘舲回忆阿爷说的话,“梅园西边第四棵树阿爷给你藏了点青梅酒,晒足十五天最好喝,你阿娘生辰快到了,到时候跟你阿娘一块喝。”
从没听过谁家酒需要晒,但那时候她没心思细听他的暗示,十五天,十五个月都过去了……
炉火熄灭的瞬间,湘舲感觉前所未有的冰冷,她错过的是什么,是阿爷的生机,是相府的未来吗?她不敢想,一时忘了有人在,脏话破口而出。
晏慵和承旗垂首而立,对望一眼,晏慵支支吾吾开口:“我们本想找到那东西直接交给大娘子,可我们翻遍梅园,也没发现。梅园西侧是武侯铺,别说树了,连根草都没有。”
承旗:“三日前三皇子带人硬闯梅园,在门口被九王爷拦住,不知道说了什么,三皇子走后,有个人偷偷摸摸将一些罪证放在书房,我们看过后,就马上埋好炸药,就等您回长安将梅园处理了。”
湘舲将门轻轻推开,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想了想又回过头,声音沙哑:“先处理好,把梅园地契找出来。我阿爷一生荣辱,不能就这么揭过。要炸也得拉几个该死的一块轰轰烈烈才好。”
湘舲一直觉的父亲的院子很别扭,今日才发现,屋子都是木质好销毁,且独立不会连累其他屋舍。
她来到书房那张梅林图前,将图掀开,敲了半天,没发现暗格,撬开几块木板也什么都没有。
这时二人进来,看湘舲正在仔细查看每一块木板。
“大娘子,我们来吧!”
“别说话我再想想。”
阿爷说的或许是反话,不是晒是藏。四,十五。
湘舲跳下桌子,看准西侧第四排,第十五块砖,发现下面地砖平整不像有暗格,她用匕首沿着边角将砖撬开,下面还是砖。
不对不对,梅酒——没酒,跟酒没关系,阿爷告诉过她,青瓦的制作过程,其中就提到需要挑好日子晒青十五天左右烧制。
她想跳上房梁,可身体虚脱感越来越强烈,她在对应的位置发现一块略有不同的瓦片,让承旗拆下来给她,她拿到后前后看看,直接将瓦摔碎,里面赫然出现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她儿时换牙,让阿爷买来的铜盒,把自己牙齿都藏在里面。后来钥匙不见了,盒子就扔在她那堆杂物里。土可能都有几尺厚。
湘舲握着钥匙:“我阿爷虽说权柄滔天,但也没到,三国乱炖,就为除去我阿爷的地步,北燕国两年前一场天灾,稻米颗粒无收,粮仓都吃光了,燕帝都只能喝粥。这两年极为重视农耕,休养生息。更不要说南介芝麻绿豆大的地方,光秃秃的山存的都是沙子,他们每年都忙于购置过冬的物资,一旦大雪封山,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几十年都相安无事,剑拔弩张也得有个原因啊!”
“你们在相爷身边,就没听说什么?我记得你们两个考核的时候,一个暗杀第一,一个情报第一。凤头到了人家地盘变鸡尾,脑子也水土不服吗?”湘舲语气平平,意味明显,她故意将钥匙扔在桌子上。
她如今是个自己都不敢信的,即便他们是阿爷的人,看着她长大跟她再熟悉不过又如何,有时候猪队友更可怕。
承旗和晏慵知道湘舲这些年的脾气臭,混不吝起来连家主都照样怼,因此没把带刺的话放心上,何况还是他们宠到大的小姐。湘舲强撑着靠在一旁,看两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期间谁也没动那把钥匙。
承旗手脚不停,嘴也没停:“我们被变相软禁,天天不定时清点人数,怕混入奸细也怕有人私通外敌。期间南介使者来过两次,只知道南介想联合岐、燕开设三国交易市场,北燕国态度始终不明朗,圣上觉得可行,但是要先弄清楚南介是真想合作,还是有别的目的。家主放不下军营几千士兵,有一日彻夜未眠,天不亮让我们立刻回长安,他身边就只剩下赵宇。”
晏慵则抱着半块瓦片偷懒:“现在就两件事最引人瞩目,一是赤枭门,二就是我们相府,士兵议论不少江湖人士抬着礼物出现,燕国皇室把书带走也没用,只有娜布其知道真相,得知是个非常貌美温雅的女子,都争着要做裙下臣,好当上赤枭门门主。”
承旗走到晏慵身边,照着屁股来一脚:“你少在这春心荡漾了,说正事。”
“我说的就是正事,人家手里至少握着令人忌惮的东西,反观咱们相府,去留在圣上一念之间,靠你我和大娘子,能扭转局面,能查清真相吗?别忘了我们怎么逃回来的,家主已死,明哲保身没人愿意蹚浑水。希望这把钥匙里锁着的东西能救得了相府。”晏慵说话的时候,湘舲全神贯注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