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微动,映着远去的灯火渐渐归于平静,一隅屋室内,一豆小灯随着起伏的呼吸微微摇曳。
萧颦静静地坐在木桌对面,趁着那抹在寂夜之下不值一提的昏黄默默地看着那人小心而又认真的面庞。
“殿下瞧什么呢?”
李璟蓦得出了声道,轻浅的呼吸使得那面前的油灯微晃了几许,跳动在面前人的眉眼之中,羽睫之下。
“瞧你怎地还有这番手艺。”
萧颦出声打趣道,李璟亦是于此时整理好了她手臂上的纱布,动作轻缓地将那灯烛移去了一边。
“伤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他淡淡道,垂着眼帘看不出什么情绪。
萧颦颔首弯了弯唇角,正想试着活动一下手臂却又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掌拦了下来。
“别动了,殿下这伤口深,莫要再碰着了。”
他略有紧张地道,萧颦歪了脑袋去看他,却见那人竟是难得惆怅地轻叹了一声。
“今日情况紧急,若是叫那王子跑了岂不白忙活了,况且,我能带兵来此是得了冯进喜的助力,呵,那老狐狸,如今皇帝不中用了,内阁独揽大权,见太子不听话便想要越过他扶持皇孙上位,他口中说着舍不得你,其实却是想卖给我跟太子一个人情好给他做准备罢了。”
萧颦娓娓而道,看着晕在油灯旁那柔软的暖黄嗤笑了声。
李璟只默默听着她说,没表明态度只静静地看着她。
“如今我以与皇后言明,与司礼监结盟共同辅佐太子,这邢松天跟徐卓便是冯进喜打着太子的旗号要来的,不然,还不知道明芳那老东西要怎么处置你们。”
她又说,李璟轻声笑了笑,低着头用指腹磨砂着桌角语气淡淡:
“还能怎么样?司礼监趁着内阁动乱指着奴婢揽了这边关军权,虽说最后塞了个怀稀进来想着能制衡些许,可奴婢如今只要在这边好好活着他们便放不了这个心,况且,要说起来怀稀还是太子的人,此事若成,顺带手得也斩了太子一条臂膀不是?”
“可是邢松天跟徐卓信不过怀稀,以为他是内阁底下的人。”
萧颦无奈道,很是发愁地揉了揉额角。
李璟沉默着摇了摇头,起身转向暗处拿了茶壶过来,又很是流畅地替萧颦添了杯水放在去她面前:
“殿下想这么多作甚,忧思过度,可不益于伤口恢复。”
萧颦没理他,只一味叹着气,李璟却起身绕到她身后轻柔地揽起她的腰身,唇角贴着她的鬓边不由分说地将人抱去了床边。
“殿下,奴婢只在意您是否安好,至于其他的您要奴婢怎么做都行。”
他轻声厮磨,低哑的气息化在耳畔凝在喉中,萧颦蓦得一下涨红了脸一手攀着他的肩头将脸藏在了他的胸膛之中。
“只要殿下别再受伤了,只要您一切安好,奴婢做什么都行。”
他自顾自地又叹了一声,声音似是比方才又哑了几分,腰间地大手忽而加深了力道,萧颦感觉到他默默地将头埋在了自己怀中,动作小心又惶恐。
“你方才一直默着不出声,难道不是在思虑我白日里与你共乘一骑的事?”
萧颦试探道,只觉怀中人双肩一颤似是极其无奈地闷笑了一声。
“你是因着我受了伤,所以才一直闷着不说话的?”
她又问,而这次却是换了李璟蓦得僵直了背脊,几步上前,他如护佑珍宝般动作极轻地将人放在了床上,伸手替她掖好被角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下的踏步上。
“我没事,你过来,下面凉。”
萧颦伸手抓了他的衣角道,不容拒绝地看着他。
李璟抿了抿唇,似是在犹豫,而萧颦却没那个耐心等,见他仍坐着不动便撑着身子起来拉他。
眼瞧着她又要折腾,李璟急忙便站了起来顺着她的力道坐在了床边。
“还走吗?”
萧颦赌气道,昂了昂下巴很是霸道地将他的手搂在了怀里。
然而却不知是没能坐还是怎地,只见李璟猛得向前一个踉跄竟是险些扑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别闹了。”
他无奈道,用手撑着床架,借着夜色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娇颜呼吸渐重。
萧颦浅笑,媚眼如丝,目若悬珠,搂在怀中的手臂紧了又紧,她舔着唇复又缓缓攀上了他的脖颈。
闷热的气息萦绕氤氲,在那一隅小室之中,她本就白皙的脸庞被隐隐透来的月光柔和地轻抚着,像是蒙雾的山水,悠然而静谧。
李璟呼吸滞了一刹,微阖双目不敢再看她,只留那强劲的心跳回荡在二人之间。
“做什么闭着眼啊?难道,我很丑吗?”
萧颦故意逗他道,指尖轻巧地划过他的喉结勾了几许躁动在那寒夜之中,角落里的火盆还在烧,偶有几星火花冒出没入黑暗。
“殿下,您还伤着呢......”
李璟哑了声音说,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细看那额角亦是渗出了几丝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