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在与白渐漓相见的时候已经是在仙灵山了。
黛薇还是没回来。
白渐漓则是提早一天来的。
“殿下,好久不见。”白渐漓微笑着看向他。
“好……好久不见。”再次见到他,笑一还是忍不住笑了,但笑了一下,又摸着后脑勺,别过头去了。
那狐狸总算舍得穿厚点儿了,但层层衣布掩不住他的仙风道骨。不知是冬日的寒风太过凌厉还是两月不见的印象消磨,他觉得白渐漓的眉眼又多了点棱角,最初的一脸柔相正慢慢退去。
个子……好像也高了一点。
“一个应考,另一个也上不下去,回来了就准备练功啊。”叶尘风缓步走来,身上披着厚绒斗篷。
“啊,好,好的师尊。”笑一灿灿一笑,一边解围巾,一边朝宿舍走,“马上,我换个外套。”
“直接脱了吧,天冷了去内场练。”
“好。”
是有段时间没见笑一了,时隔两个月再见他穿着黑色高领贴身的毛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白渐漓多少有点崩不住。下意识的喉咙一紧。
和平时的流程一样,只是白渐漓觉得这次回来殿下变了好多,状态不对,气色不对,就连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是那种心虚的躲闪,抑制和矛盾。
察觉不对劲儿的白渐漓还有意无意的试探了一翻。
“殿下喝水吗?”
“啊,谢谢。”
说不上来……
“殿下,不累吗?”
“还好。”
之前练一会儿都吵着喊累的,这都快一天下来了,连话都没说几句。
“殿下,师尊说今天洗浴室水管供不上热水,需要洗漱的话要去开水房打。”
“哦,好。”
有些敷衍了。
“对了,我做的桂花酿好了,殿下晚上来喝吗?”
“嗯……不用了,谢谢。”
看看他不自在的笑,白渐漓皱了皱眉:他们这是不熟吗?比初次见面时还生。
冬天了,天黑得早,待一切训练结束时,星星早已在天空中闪烁。
实话说,这一天笑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在来的路上还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在任何人身上注入太深的感情,一定要跟白渐漓保持距离了,至少在断开的时候不这么难受。
笑一提着热水壶低头往开水房走,开水房是储备水库,常年不用,只是用作应急,有点偏,再抬头时,他愣了愣,明明是刻意错开了时间的。
愣是一点距离保持不了。
白渐漓刚好接完,顺手将他的水壶提了过去。
笑一有些惊,站在旁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合适,那狐狸定是早发现了不对,便又低头看向别处发呆。
良久,白渐漓看向他:“殿下啊,两个月不见,我们就生到这个地步了吗?”
“连声‘谢谢’都不道了?”
笑一忙抬头道了声谢,神情还有点慌。
水还在哗哗的淌着。但笑一听到了一声被水声掩过的轻笑。
“不客气。”那人的笑容还留在脸上,很英气,很好看。
水声停了,白渐漓拎着两只水壶走在前面。
“我能拎动的。”笑一跟在后面,轻轻拽着他的衣袖。
白渐漓当然知道,都是习武之人,笑一又刀枪剑棍都会耍,一个水壶怎么会拎不动?
白渐漓步子放缓了些,道:“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嗯。”笑一很乖的应了声。
“我有做错什么吗?”
“没啊。”
“哦……”白渐漓想了想,又道,“那是最近遇着不开心的事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其实都沾吧,因为不知道怎么对待他们之间的友谊而不开心,心里别扭憋闷,导致身体也不舒服……
“没有啊。”笑一这么回答。
白渐漓扫了他一眼,不拆穿,也不问话,只是赌气似的加快了步子。
笑一也知道多年的交情是蛮不过他了,拽着他的衣袖才勉强跟上。
“那我问你,怎么你那壶水能接这么久?”笑一问道。
“给师尊也接了一壶送去的啊。”白渐漓无奈,还是老实回答了。
“早知道晚去会儿了……”这句很小声了。
奈何对方是狐狸。
“我听见了。”白渐漓的狐耳动了动,“所以你是故意躲着我?”
“……”
见笑一不语,又问:“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笑一皱着眉,有些心烦,“水壶给我,到宿舍了,我要洗漱。”
“唉……洗吧。”白渐漓递过去,看着笑一的背影又道,“水是开的比较烫,兑凉水时小心烫到,天冷了可以开暖气了,注意保暖,这两天还会降温……遇到什么不开心是要说的,憋久了会更难受,如果一定要躲着我,也可以提前挑明,我会配合的……”
“我知道了,怎么比我哥还会唠叨。”笑一低着头推开门,也不敢回头看他。
在把门关严时,还听到了一声“晚安”。
晚安。
他靠在门后,在心里回了他一声。
眼眶不自觉间又湿了,好烦啊……
早知道就不拜师了,早知道就不跟他来到仙灵山了。
可是如果没有之后一系列的事,那么那个时候的他又该是怎样的状态,他也不敢想,只能当所有的安排都是最好,要不然只会更糟。
他倒底是救了他。
由于脑子不清醒,他干脆用的凉水洗漱。
大冬天的,倒是清醒了不少,换好睡衣就坐在床边开始嗑药。
各种白片儿,胶囊,数都没数,倒出来就往嘴里灌。
又连咽了几口水才躺下。
虽是靠药物进入了睡眠,可睡得并不安稳,突然头痛起来……
药灌多了?这是他第一想法,吃药的时候确实不走心,是多灌了几粒,可也不至于。
是冲了凉水的问题吧……好像又发烧了。
将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嗯,开始烧了。
浑身发热,手脚却是冰凉,晕乎乎的锁了锁被子,又伸出一只手去摸药。
哦,这不是在魔界,上次带的退烧药吃完了,只得将手收回。
可今天好像所有东西都在对着他干,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放在桌角的玻璃被碰掉了。
笑一缩在被子里烦躁的皱了皱眉,不愿管它,将头埋的更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也不知就这么昏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间有了意识,模糊间察觉旁边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