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狱地牢常年阴暗潮湿,蛇鼠虫蚁都不愿光顾,地牢虽大,关着的人却少之又少。就目前而言也不过两人而已。
一个在第三层,被六个傀儡昼夜不停看守,被一条铁锁链紧紧拷着,被人用秘法吊着一条命。
一个在第二层,除了三餐有人按时送,其余时候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夜九池不知道那位黑狱之主还要关她多久,原本想趁月黑风高的好时候再出去溜达一圈,不曾想一度将她遗忘的庄主这日竟然想起了她,甚至屈尊降贵亲自来到地牢,带一盘莫名其妙的棋子让她下一局莫名其妙的棋。
她直言她不会,不过显然庄主不是个好说话的,所以一副棋盘在阴暗的地牢打开,两个各怀心思的执棋人已经下了近一个时辰。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个时辰两人不是下一局,而是已经下了十一局,眼下这局由黑棋先手,刚刚准备落子。
庄主望着已经做好架势准备和他抢速度的夜九池,终是没忍住嘴角微抽,表情微滞,“我说,你能把眼睛睁开吗?”
他还没落子,她着什么急?
“哦。”夜九池半睁半闭,昏昏欲睡。
眼见庄主黑棋落下,她白子紧跟其后,两子相差不过半个呼吸。白棋落子,刚刚睁开的半只眼睛再次闭上。
庄主看得无奈至极,索性不落黑棋,转而将视线落在眼前闭眼假寐的人身上,越看越困惑,“你真的一点儿不好奇?”
他关了她整整一个月。
每日都有人汇报她的情况,他每日听见的都是同一句话。
夜九池在地牢坐了一天,眼睛闭着,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如此反复,她已经坐了一个月。
他也等了一个月。
本以为她迟早会坐不住,会让人找他,会拿条件与他谈判,甚至会向他旁敲侧击了解关于九幽的事。
可是没有!
她老老实实在地牢待了一个月,没让任何人打扰他。她如此懂事,他也确实于心不忍,所以今日亲自前来看望,还拉着她下了一个时辰的莫名其妙的棋。他眼看她越来越敷衍,有时连眼皮子都懒得抬,有时更过分,主动送死给他赢棋的机会。他实在不懂她脑子里到底有怎样的想法,这个人浑身都是迷雾,挥不散,看不清。
“好奇。”出乎意料,这一次夜九池给了个不一样的答案。
庄主的兴趣一下就被勾起了,刻意靠近半分,“哦?好奇什么?”
夜九池睁开双眼,目光淡淡,“好奇我还能活多久。”
“这是何意?”庄主眉目轻佻,兴趣更浓。
她的目光扫过旁边一口没动的午膳,嘴角轻撇,“黑狱的伙食似乎不咋地,又甜又辣,吃不惯。”
“哈哈哈……”庄主听得哈哈大笑,看向夜九池的眼神越来越垂涎,仿佛她是什么人间美味。
那笑声过于刺耳,听得夜九池眉心紧皱,很想动点儿什么手脚,但最后还是压下心思望着庄主,目光依旧平淡,“你还不走?”
听那语气,好像她才是这间囚室的主人,眼前这位黑狱之主却是上门来客。现在主人家的乏了,便开始赶客人离开。
“走,现在就走。”庄主毫不在意夜九池的语气,说完就转身,当瞥见那份已经冷却的食物时脚步一顿,声音冷清,“饭还是要吃的,我可不希望你死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