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轻唤,床榻上的刘运渐渐转醒,神经紧张,“怎么了?是他们找来了吗?”
此时恰好敲门声响,刘运如惊弓之鸟蜷缩起来,蒙被自欺。
见方远独自来开门,陶金便以为刘运还在休息,轻声轻脚进门。
因着两人都是哥儿,他一个汉子不好多看,便埋头走到桌边放下食盒,压低声音:“方才我在街上遇见两位东家了,我便告诉他们此事,”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这还是掌柜的让我去店里拿的。”
方远见他这般小心便知道他是误会了,抑制住笑意解释说:“不必如此,他已经醒了。”
陶金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床上那一团被子抖动个不停。
见此陶金心中明了,抬脚欲上前安慰,霎时反应过来看向方远,求助之意溢于言表。
在方远的轻拍轻抚与柔声解释下,刘运渐渐冷静下来,拨开被子露出一双眼,见确实是陶金才彻底冷静下来。
晚饭过后,陶金见时机合适便将他们的主意告诉刘运。
刘运起初找陶金帮忙就是因为他有稳定的收入,而且他在对面的楼窗看见过许多次非富即贵的客人出入一间饭馆,因此只有陶金才是他逃离窟子的希望。
待陶金话音落地刘运便忙不迭点头说好,一间饭馆的老板肯定认识大人物!
若是借此搭上任意一人……
刘运敛眸,藏好自己的心思,向二人连连道谢。
烛火陡然熄灭,卫家陷入一片暗寂,林轻颂翻身投入卫柏怀中,问:“今日的事情都妥当了?”
“嗯,”知道夫郎心里惦记着陶金说的那事,分别时他就嘱咐明智去钱家请钱锦明日一叙,“方才你在屋里擦洗时,明智来过。”
卫柏轻拍夫郎的背,身子贴得更紧,突然颤了一下,惊道:“脚怎么这么凉?!”
林轻颂来不及回答就见卫柏坐了起来,正欲起身又被摁下了。
“你好好躺着,我马上就睡。”
秋日天凉,夜间更甚,因此门窗都关得紧,不似夏天通风,月光满屋。
此刻看不见夫君的脸色林轻颂也能猜到是皱着眉头的,刚想开口安抚一下,双脚就被卫柏的大手包住塞入里衣下。
察觉到卫柏的意图,林轻颂猛的一缩脚,“别!凉!”
“无事,仅此一晚,”怕他硬挣自己硬拉会伤到,卫柏使了个巧劲儿,“明日就去买汤婆子。”
以往天冷了只能多添衣,白日冷可以烧火,夜间冷就没法子了,可这还只是秋天呢,劝人的话在嘴里滚了一遍林轻颂又咽下了,冬天迟早都要来的,“好。”
觉得脚已经够热乎了,林轻颂趁卫柏不注意迅速缩回脚,“好啦,已经够暖和了,夜间我赖着你冷不着的。”
知道这是心疼自己,卫柏搂住夫郎,内心更是坚决,明天要买两个汤婆子!
一个冷天里夫郎出门捂手,一个夜间给夫郎捂脚!
刘运一夜难眠,天刚亮察觉到方远有所动作便立刻随着起身。
“东家。”方远向二人打过招呼就去后院忙活了。
陶金打过招呼后示意身后的人上前,随后也跟着方远走进后院。
刘运低着头,唤:“卫老板,林老板。”
卫柏早就知道眼前这人是他与陶金首次见面时旁边说风凉话的,只是一个过客,神色如常让他上楼上包房等着。
听这话刘运倏然抬头,面色惊恐,方远端着茶点连忙解释。
“阿远,你带着他上去吧,”林轻颂看这人神色紧张,话还是说清楚的好,“等会儿钱老板会来,有事你坦然相告便可。”
后院里众人忙着备菜,卫柏皱着眉守在后门,一炷香后才松下眉头,心中感慨还好乔老板没忘记今日送货的事。
“不好意思啊卫兄弟!”乔全擦了把额头的汗,跑到卫柏跟前气喘吁吁。
卫柏摆摆手,“无事,时间不晚,送来了就好。”院内伙计听见动静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开始卸货。
接过九两多银子,乔全招呼一声,“我还有货要送,走了!”
院内一时只能听见刀和砧板的碰撞声,随后又是流水声,过不多久响起了喘气声。
此时离开门还早,林轻颂也帮着搓洗备菜。
“诶,掌柜的!”见掌柜的看过来陶金酝酿了一下才开口,“以后的荤货都是乔老板送了?”
林轻颂顿了一下,提起李屠户和如松兄和他们相商的事。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
“确实,天气冷了,大家都想吃点荤腥,肉摊的生意都好得很呢!”
“嘿嘿,贴秋膘嘛!”
“等等,厨房的香味又飘来了!”
林轻颂起身拿过一把长布条发给伙计们,“你们打湿中间那一节绕脑捂住口鼻。”说着以身示范,又接连打湿三条走向厨房。
炒好底料卫柏才松了口气,看向正在剁肉碎骨的秦成志,“等会儿若是他们点冒菜就辛苦你了。”
秦成志摇头,卫柏歇了会儿也开始片切牛肉和财鱼。
钱锦和陈大赶到时恰逢张明智拎着锣出门,“嚯,刚好!”
进门一看,果不其然,一楼大堂已经座无虚席。
“林掌柜,待我谈完事就点菜,纪谈等会儿若是赶到就让他先帮帮伙计端菜端汤什么的!”
林轻颂打招呼的话被堵回了嘴,听完笑道:“好,您请上二楼丙字包房。”
张明智嗓门大,嘴皮子溜,在门外报了两遍菜名又在大堂报了两遍。
锣连敲三声,食客便明白可以点菜了,一时店内都是呼喊声和招呼摆动的手。
香满楼,常福站在红莲身后哈腰发抖,“姑奶奶,还、还差一个……”
红莲收回目光,离开窗口躺在长榻上,目光如毒蝎扫了常福一眼,“连个孤家寡人的哥儿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