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沈修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地方,一顿猛拍门,暴躁大喊道,“温微笙!!!温微笙!!!你个混蛋!!!快给老子开门听到没有?!!快开门听到没有啊……”
“温微笙!你听到没有?!!!”
掌心火辣辣地疼,在他准备再一次拍门时,突然停滞在空中,“……欸?”
“……”
“我在做什么?”
仿佛在海底深处迷失了方向,氧气被人抽干,难受得厉害。
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掌握紧一样,呼吸紧促,眼泪无意识地从长睫落下,那双黑亮的眼睛却尽是疑惑迷茫。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从小养成的习惯,沈修竹惯常自己哄着自己,抹着眼泪,嘴里念着,“好了好了祖宗,你怎么哭个不停啊,又是哪里不顺心了哈,惹得你……”
以往三两句话就能止住难过,可到了这次,身体叛逆似的,不听他的。
眼泪哗哗直往下流,喉咙发紧,沈修竹仿佛将要在潮水中溺死般,咬着唇,“喂,过了啊……你到底,在哭什么啊?”
红褐色的门沉默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夜少年所有的崩溃、不解、迷茫……
这世间,再无人知晓你的存在,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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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956多嘴一句,您还是一定要那样做吗?”空间穿梭流中,956用沉沉的声音道。
“我想是的,”青年白衣黑裤,温声道,“只可惜,我又要食言了。”
“可您不是……”不是喜欢那位吗?
956张了张口,末尾的话被它咽了回去。
青年明白它的意思,唇弯了弯,“我已经足够贪心。”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设了此局,最后陪他走了一趟,这些时日也算是赚到了。”
墨色瞳眸如同深渊,那里关着血淋漓的怪物。
“956,一切还是按计划进行,不准妄加变动。”
“……是。”
“应该已经是第二次了,诚信危机啊温微笙……”
那位白衣青年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他踏出一步,从明入暗,缓缓的,缓缓的,消失不见。
像是一阵叹息,“罢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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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这边闹翻了!!!
缘由是沈大少爷半夜无故出走,无声无息,啥都没带。
惊得一帮子人火急火燎地招来了百十个保镖,正准备到处找人呢,结果谁料家门还没迈出来,就瞧见沈修竹背着书包,满身疲惫地冲他们打招呼。
“竹、竹哥,你没事吧?你昨夜跑哪去了?老昭说你请假了,但周姨又说早上去你房间,都没看见你,我们还以为你被人掳走了……”
凌云走上前,神色焦急。
“笨蛋,”祁晨羲点点头,“过分。”
“老祁你少说两句。”
“哼。”
宋雪上前扶住他,担忧地问,“小竹,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修竹掀开眼皮,望着满是关心担忧的人们,顿了顿,勉强扬起个笑,“没什么,就是想看个日出,所以连夜跑到隔壁山上看日出去了。”
“你这什么都没带的……”
沈修竹朝宋雪笑了笑,“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松了半口气。
凌云揽住他的肩膀,笑道,“早说嘛竹哥,下次有这种好事,要叫上我和老祁啊。”
祁晨羲站在身侧,“没错。”
宋雪和周姨也道,“是啊小竹,一个人多不安全,下次记得叫人一块儿啊……”
沈修竹笑笑,拍开凌云,说,“我一晚上没睡呢,先上去补补觉了。”
众人纷纷点头,“好好,你快去,快去……”
随后挥挥手,让那百十个保镖给散了。
沈修竹长舒一口气,心道还好没深问。
鬼知道自己昨晚发什么疯,跑到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地方,还哭个不停。
这要真跟他们说了实话,他们百分百不信就罢了,重点是还丢脸。
许是疲惫到了极点,房间门一关,窗帘一拉,他叹了口气,卷着被子就睡了。
彼时,一直放在床头抽屉的黑色耳钉一闪一闪,发出亮光,一时衬得紧挨着的褐红珠串暗淡无光,古朴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