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暗杀王,歌合战,这三个词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他可不想再出什么事故,尽管中原中也心里也清楚,这多半又是自己那好弟弟张罗的事——
打着“了解爱好”的名义交流感情,这么浅显的谋划也就只有魏尔伦会信了。
而且,中原中也并不想让魏尔伦跟越鸣直接对上。
如果是太宰治,他还有些许转圜的余地为自己辩解,但魏尔伦不一样。
上次见面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那下一次呢?
他的私心不想让这件事发生,尤其是在乐团转型的重要档口。
虽然这件事迟早会发生就是了。
“那不然呢?人家连名字都换了,还拉上我那老师,我还能阻止他们不成?”
越鸣挑眉,她倒是不在乎这个,真较真起来森鸥外那边都还有得算呢,原著剧情里尚未死亡的人物都会有恶心的锁血挂,现在发难也讨不了好,人家靠山波德莱尔还在,贸然出手只会惹得一身祸:
“而且他盘靓条顺,说不定也能充当咱们第一期的门面呢……”
“他?门面??”
强忍着没喷出来的中原中也回想起魏尔伦的外貌条件,尤其是那大长腿,诡异地沉默了。
……
经历相同的悲剧才能感同身受,旁观者无足轻重的安慰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渴望爱但索取爱只会让自己陷入另一个深渊,不懂爱不会爱却索取爱只会变得贪婪麻木,伤人伤己,要么自我疗愈学会如何爱,要么就不去爱别去害人。
魏尔伦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这间暗无天日的房间了。
即使来的人是波德莱尔也一样。
在港口黑手党的日子,他可以成为中原中也最后的倚仗,当然,“最后的手段”往往不会公之于众。他的存在可有可无,就像是从前实验室里一样,在这里,可以看到人类道德的盆地。
亚郎那孩子……如果是亲友的话,会比他更好吧?
世界树蜿蜒的树根盘旋向上,浅淡的光芒不知为何愈发黯淡,在这里一切都寂静得可怕,但也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安宁。
“原来也你知道自己的观念有问题啊。”
他略微皱了皱眉: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我说话刻薄吗?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还是说……”人偶昳丽的容貌一时间挂上了狡黠的笑容,“你的心思被我说中了。”
“……我不知道。”魏尔伦一时语塞。
事实上,他当然知道。
但他有那个实力与资格“不知道”。
从一开始他就是偏执且傲慢的,一直都深深沉浸在某种逻辑自洽的臆想之中,为自己的牺牲奉献精神而自我感动,无法自拔。
哪怕用残酷的刑罚杀死他,也丝毫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但……
再强硬的意志也会被软化的柔情慢慢溺死。
“这是个死结,”波德莱尔轻抚着花朵,好似在说的什么不相干的话题,劝别人坚持,一边摧残一边要求对方不要“损坏”,“你的心,变软了。”
“七人背叛者”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赢了的人名利双收,“背叛”就变成了良禽择木而栖,输了的人才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当力量突破极限,无法用力量继续束缚这样的强者时,就会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加以约束——道德和感情。
只要你还有亲朋好友,便会被其所困,一层层无形的丝线编织成一个全新的牢笼,将你重新束缚。
等到彻底沉没的时候,再想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很简单的道理,一起做过好事不一定能成为朋友,一起做过坏事,互相拿捏着把柄,这才能真正抱团。当感情、利益与忠诚捆绑在一起时,忠诚才会变得牢靠。
魏尔伦本身就是人造物,而那些实验者最熟稔掌控的就是这些人造物之间脆弱的情感,甚至会赋予部分人造物以特权,从被剥削者变成剥削者,再也无法和其他实验品感同身受,甚至会反过来理解的实验员的难处和所作所为,帮他们一起压制原来的同伴。
就像一个试图推翻资本家的打工人,当他越走越高之时,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新的资本家,然后他理解了资本家的辛苦和不易,进而一同剥削其他打工人。
一个奴隶心疼奴隶主,这无疑是悲剧的开端。
幸而,魏尔伦还记得当初那种怨恨,但他绝对不是在怨恨自己没能成为掌控者,而是在怨恨那些肆意妄为三心二意口蜜腹剑的,人类。
不幸的人只会把不幸传递下去。
变成恶龙的第一步,恶意试探,践踏规则后终成恶龙,真正看破规则的人少之又少。
可是……他偏偏拥有了所谓情感的牵绊。
明知道是刻意为之,但他却甘之如饴。
阳光的刺眼让长久未曾接触外界的男人阖下了眼眸——
“所谓的命运啊,父亲,如果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此时此刻的我,究竟是挣脱了牢笼的鸟,还是走进了另一个更大牢笼的愚者呢?”
看到多出来的那个身影,他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还不走吗?”已经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可靠青年这样说着。
于是,幸福像疾病一样开始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