翀说:“他们做的红焖大虾超级超级香!我这次就带你们尝尝!”
他说得像是最后付账的妖是他一样,半点不知道客气。
没多久蓬星端着菜过来。
其中有一道是红烧兔头,正当明溯将筷子伸向它的时候,翀“啪”的一下打掉她的筷子。
明溯:“?”
“这个是红烧兔头,你不要吃!”
翀说得一脸认真,薛町意识到什么,憋住笑。
明溯猛地站起身。
翀愣了,“小树,你做什么去?”
明溯一脸和善地看着他,“我去问问有没有红烧鹦鹉。”
翀:“……”
翀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拉住她,“没有!这里没有这道菜!你快坐下!”
他二话不说将明溯按回椅子上,将红烧兔头放在她跟前。
翀小声嘀咕道:“你吃吧,看把你馋的。你们乡下妖也太不讲究了,同类也吃。”
薛町在一旁忍笑忍得肩膀直抖。
吃饱喝足,翀和小普一脸餍足地瘫在椅子上揉肚子。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作为一只妖,翀没有这样的观念。
但是翀眼下很高兴,他觉得这两只一上来就拆了他家的妖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
他打了个饱嗝,道:“我现在很喜欢你们,等会天黑了我来找你们,我带你们去见我的好兄弟!”
他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一高兴就要把别人往自己的社交圈带。
小普有动手的迹象,“你的好兄弟不是我吗?”
翀嫌弃地撇撇嘴,“咱俩那叫死对头,你个白痴!”
他们两个又一次打了起来。
薛町这次不想管了,他和明溯上楼休息。
两间房挨在一起,明溯推开门,房间里的配色同一楼一样,依然是红白黄三种颜色。
一应器物俱全,地面铺了氍毹。
明溯关上门,走到透明的墙壁前盘腿坐下。
二楼的视线比一楼要好,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却能清楚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有鱼儿游弋,将视线抬高,便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房子。
有的像蜗牛的壳,有的像倒扣过来的碗,有的则是一个水灵的大眼珠子。
明溯和那颗眼珠子对视良久,默默移开目光。
她不好攻击别人的审美,她只是有点好奇这间房屋的门在哪里?
这里的妖脾气似乎都不怎么友好,几句话说不到一起就会打起来。
明溯看着两只妖打架掀翻了一间房屋,转眼就变成了三只妖混战。
这真的好管理吗?明溯觉得姜缇管理这样的地方也挺不容易的。
不知道一千年后的绝漠原是什么样子。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上床睡觉。
他们从祈风宗离开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按说修士不再需要睡眠,但明溯觉得睡眠对她而言不可或缺。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翀在外面将房门敲得震天响。
“小树!小树你开门啊!你在里面做什么啊?你还活着吗?小树!”
明溯翻身坐起,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不知道沥泉城有没有可以投诉的地方。为什么这家客栈不能将敲门声一起屏蔽掉?
床头不知何时停留了一只纸鹤,明溯将它拿起,薛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妹妹,我同蓬星打听过了,有个地方可以雇妖办事。我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笛子他们。”
他的话说完,纸鹤在指尖消散。
明溯发了会怔,门外的声音一直没停,她下床过去开门。
翀顶着一头奶黄包配色的头发,睁着一双滴溜溜转的黑眼睛,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啊小树?我叫你好多声了。”
他的眼睛半点不知收敛地往室内觑。
明溯面无表情道:“冬眠。”
“冬眠?小树你可真会说笑话,这才七月份就开始冬眠了?”
明溯点点头,“对,我们乡下妖不分季节随时随地就冬眠。”
翀嘀嘀咕咕,“那也不该叫冬眠啊……”
他这时候难得生出几分内疚,毕竟打搅动物冬眠实在缺德。
明溯往外走,“不是说要去见你的朋友吗?走吧。”
翀跟着她下楼,“钉子呢?”
“他有事,去不了。”
翀一脸惋惜,“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水竹可是我见过的最有文化的妖了,他这次见不到,那我改天再带他去吧。”
夜晚的绝漠原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妖们会在房子旁边竖起一根杆子,上面挂着灯笼,里面散发的光芒是自己喜欢的颜色。而有的不需要灯笼,他的房屋自己就会发出光。
明溯盯着白天看到的眼珠子,它现在正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她揉了揉眉心,晚上的绝漠原令她联想到千年后的地下火,各种颜色交杂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热闹。
翀嘴里连连称赞的水竹是一只猫头鹰,明溯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酒馆里喝酒。
酒馆里人声鼎沸,他坐在角落里,柔和的橘黄灯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
翀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嘿!水竹!你起床了!”
水竹抬起脸来,那是一张俊秀的脸庞,明溯觉得他的五官最吸引人的应当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无时无刻都在诱人深入,但倘若真的钻进去了,便很难爬出来。
这样的一双眼睛不该生在这样的一张脸上,明溯这样想着,水竹扫了她一眼,那里面好似有意味不明的笑。
奇奇怪怪的。
翀什么也没察觉到,他给两只妖做介绍,“水竹,这是我今天交到的新朋友,她叫小树。还有一只妖,叫钉子,不过他有事来不了,等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请他吃了一顿饭就是朋友了,他这朋友来得可真容易。
翀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看到水竹喝的酒,叽叽喳喳叫起来。
“哎呀!水竹,几天不见你,你怎么喝得起这么好的酒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醽醁酒吧?”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看,什么心思全写在脸上。
水竹很上道,给他倒了一杯,“尝尝。”
举手投足都带着矜贵。明溯心里对这只妖的疑虑更深了。
翀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他品了口酒,乐呵呵地赞叹,“好喝!”
水竹看向明溯,“来一杯?”
明溯摇摇头,在一旁坐下,“我不喝酒。”
水竹就笑,“那喝香饮子?紫苏饮?”
“都可。”
水竹唤来侍者吩咐了一声。
翀品着酒,问他:“水竹,你最近在做什么?”
水竹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把玩着酒杯,“我近来写了一个故事,但是缺了一个结局。”
翀问:“什么样的结局?”
“一个‘好’的结局。”
翀觉得自己喝了这样好的酒,怎么也得帮帮自己的好兄弟。
“你把故事说出来,我们来帮你参详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