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他愣愣地看着她。
她开口:“皇上可知为何要成亲?”
“为了亲政。”
平静的语调,短短四个字,干脆利落,他丝毫没有犹豫思考便脱口而出。
他是懂得的。
“只是……”他微微垂首,“要阿阮不得不与朕成婚……”
“皇上又开始说这样的话了。”
“是……朕不再说便是。”
“啊——好累啊!”她伸展了下,随即往后倒在了红艳的喜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钟景宸也随她一起倒在床上,用双手枕着头,目光落在床帘垂下的金丝如意结上。
他平顺着自己的呼吸。
就在方才说话的那一瞬,他真想抱住阿阮,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只是他忍住了,如今两人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他心里明白成亲的缘由,总不敢轻浮妄动。
“咦?这是什么?”
床上的枕头无意中被推动,露出了压在下面的东西,阿阮将它取出拿在手里,是一方折叠起来的红色锦帕,做工十分精致。
“好精巧的帕子!”
她以为只是普通的饰物,便拿在手中摆弄,正要打开时便露出了里面的一角,她还没发现,却被斜眼转向这边的钟景宸看了个清楚——上面刺绣着似两个纠缠的赤身裸体的小人!
他马上明白了这是什么,在阿阮还没看清楚前便不由分说地一把夺过了锦帕压在身下。
“这个不能看。”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其实心已经在怦怦跳个不停,脸上一阵发热。
“为什么?”阿阮问道。
“反正就是不能看,有……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这么说,阿阮便也没再追究。一天的繁琐礼仪操劳,她本就已经累了,加上那误打误撞喝下的酒,此时困意已是如潮涌上。
整个寝殿十分安静,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和衣躺着。
过了一久,他突然开口道:
“那朕与阿阮还算是夫妻吗?”
他等待了片刻,没有听到任何答复,只有沉沉的呼吸声,侧首一看,原来阿阮不知何时已经熟睡过去了。
他转过头来,闭上眼睛,轻轻舒了口气,将藏在身下的锦帕紧紧捏在手里。
他当然想亲近她。他一直想要离她很近,很近。只是年纪渐长,不便再靠近,不敢越礼一步。在他心目中,她是圣洁而不可侵犯的。
而曾经的那个梦却偏偏在此时又浮在脑海中,那梦里的温存是那么真实,那奇妙的满足感令他久久沉溺其中不能自拔。而此时身畔正是那个睡里梦里也忘不了的人,她此刻切切实实就躺在他的身边。
她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子。
端庄大气的喜服掩不住曼妙的娇躯。看着她领口露出的如脂般白腻香肌,微微起伏着的胸口,和微张的唇瓣,一种奇妙的感觉瞬时流窜在他的身体里。他此刻真的好想抱住她,好想去贴近她身上的温暖与幽香……
他一边用理智克制着自己的想法,另一边身体却已不知不觉来到她上方。他轻轻俯下身去,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此刻近在眼前,他甚至能完全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只要再往下一点,他的唇就能触碰到她的唇。
他果真往下了——
却在就要贴上时,止住了。
他起身抽回身子,低头忍耐了片刻。
一宿过去。
*
清晨,阿阮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喜床上,身上盖着红绣锦被,头发披散在鸳鸯枕上,金钗珠翠不见了,身上的喜服倒还规整。
她直起身子,偌大的龙凤喜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目光落在寝殿内,寻找着新婚的小郎君,昨夜发髻上的金钗珠翠此刻就齐整地摆放在床边的桌台上。
此刻,少年正侧卧在喜床对面的榻上,还未醒,睡容宁静安然,如玉琢般俊美无双。他衣带未解,仍然是昨天晚上的装束。
看着他的睡颜,叫人不忍惊动。
春日虽暖,夜间仍有余寒,他身上竟什么也没盖,就这般随意地躺下了。
这时,殿门外传来宫女们的声音,钟景宸眼皮微颤,睁开惺忪睡眼,他的眼角有些发红,这一夜定是没睡好的。
伺候的宫女们陆续进来,突然,一阵不同于寻常宫女的轻快脚步声从门外响进来,一开口便是银铃般的嗓音:
“皇上、娘娘万福!”
俩人一看,原来是小桃儿这丫头。
可当小桃儿看向刚起身的两人,尤其是衣冠严整的钟景宸时,眉梢的喜瞬间转为了惊诧:“咦!”
她上下打量着:“这才刚起床,怎么你们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阿阮一时语塞,钟景宸意识到了不妙,急忙开口道:“呃……这,因为昨夜里太冷了。”
听了钟景宸的解释,小桃儿半信半疑地摸摸下巴:“昨儿夜里……是有些微凉,可皇上平时夜里睡觉也不脱衣服的么?”
钟景宸一时窘迫,无话可说,便借口早朝离开了。
在照看阿阮更衣时,小桃儿悄悄凑近阿阮问道:“娘娘,难道……难道您和皇上昨夜没有……”
阿阮的脸刷一下便红了,假装不在意道:“没有什么?”
“咦,娘娘脸都红了!”小桃儿嘻嘻捂着嘴笑着。
“哪有,我只是觉得有点热。”阿阮双手贴贴脸颊。
“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又发热,这天气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呢!”小桃儿继续轻声笑道。
“你这丫头,还说!”
阿阮边红着脸边打向小桃儿,这丫头倒是脚快,早跳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