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然知道了。”钟景宸道,“夫妻……夫妻就像父皇和母后那般。”
“那皇上知道你的父皇身边并不只有你母后一个女子吗?”
他愣住了,随即说道:“朕只和阿阮在一起,不会再有其他人。”
阿阮别过头去,向着湖面:“皇上现在还小,当然这么说。”
“阿阮总当朕是小孩子,朕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他有些急地说道。
晚风倏地吹过,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扯痛了胸前的伤,不由得“嘶”了一声。
“怎么样?痛了没有?”阿阮忙转过身来扶着他,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们回去吧。”他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阿阮扶着他慢慢往回走。他偷偷侧过脸看着她,乌黑的垂髻上的莹玉珠钗流光点点,更衬得她娇美灵动。
她总是把心事藏在自己心里。钟景宸想。什么时候,阿阮也可以把朕当作一个男人来依靠?
*
转眼间数月已过,眼下正是春光烂漫的好时节。
皇宫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彩旌扬扬,洋溢着红艳艳的喜庆之气。在过去的数月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着筹备这场盛大的喜事,既是皇帝的新婚之礼,也是册封皇后之礼。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所有的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承明殿内,小太监们正忙着给钟景宸更衣,做着典礼前的准备工作。
“哎呀,你到底会不会弄啊!”
钟景宸气急地责备正在给他戴冕旒的小太监,十二旒五彩玉珠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小太监忙跪下磕头。
“真没用!”他扯着冕冠上的带子。
正在备礼的李福全忙过来指着小太监:“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
那小太监忙退出去做别的去了。
“皇上快消消气儿。”这老太监忙赔着笑脸接过冕旒,给钟景宸戴上,“今儿可是大好的日子,可别坏了皇上的心情。”
其实他并不是生气,只是面上虽装作平静,心里却实在是七上八下。阿阮从宫中出嫁,照例要回避三天,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阿阮了。
此时,阿阮正在慈安宫太皇太后处。
她已经换上了今日大典要穿的皇后婚礼服,正红的重工刺绣礼服上,绣着展翅欲飞的金凤,金如意纹滚边的袖口衬得她的手愈发白皙娇柔。
侍女正将垂散在红色礼服上的丝绸般的乌发一点点绾好。
第一次戴上了金团镂凤的耳坠,金色耀眼,香腮如雪;平日里垂下的长发被仔细绾好,精致端庄的发髻上装饰着牡丹金簪,戴着凤衔流苏金步摇。施粉黛,点绛唇,铜镜中的女子光华绝姿,娇艳动人。
“阮妹妹真美。”
一双纤手轻轻扶上阿阮的肩膀,铜镜中映出另一张青春的绝色脸庞,宛如雪莲微露般娇美华贵。
阿阮回身,眼前的女子一袭华贵宫装。
“公主……”
“以后啊,可要叫姐姐了。”钟毓拉过阿阮的手笑着说道。
阿阮羞涩地低下了头。
公主钟毓与阿阮同年出生,只比阿阮略长几个月,如今也正是青春年华。
“毓儿,阿阮,你们都好了没有?”
太皇太后进来,看着阿阮和钟毓,脸上满是喜悦。她虽穿着隆重华贵的礼服,可因着此前的病,身体已是消瘦许多,精神也已大不如前。
“哎,真是好啊!”
她看着阿阮,眼里满是喜欢,随即从身后侍女端着的锦盒里取出一对水光流转的玉镯。
“这是哀家家传的玉镯,为昆山之玉所制,极为难得,最能养人,如今便传予你了。”说着,亲手将这对玉镯戴在了阿阮的手上。
玉镯莹润流光,更衬得阿阮的双手娇柔如荑。
“阿阮谢太皇太后厚爱。”阿阮感动不尽,正要跪下叩谢,就被太皇太后和公主搀扶起来。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禀报:“启禀太皇太后,吉时就要到了,请皇后娘娘乘坐礼辇前往奉天门。”
太皇太后和公主送着阿阮坐上礼辇。
*
进了奉天门,两边站满了文武百官,中间的红毯笔直向前铺,正前方就是举行大典的太极殿。此时,钟景宸正身着衮冕端坐在殿中的龙座上。
礼辇停下,阿阮在两边侍女搀扶下,走下辇来,踩在红毯上,一步一步朝着太极殿走去。
步履缓缓,仪态端庄,这是练习过无数遍的。步摇轻晃,礼服拖尾上的金凤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走到太极殿高高的汉白玉阶下,阿阮跪下来,站在殿前的典礼正使尚廷之开始代皇帝宣读封后圣旨,完毕后,执礼太监抬着凤冠来到阿阮跟前。
钟景宸沿着玉阶级级而下,来到阿阮跟前,拿起凤冠,将凤冠亲手戴在她的头上。
随后,他伸出手,阿阮将纤手轻轻置于他掌中,起身来。
光华璀璨的凤冠戴在她头上,令这绝世的容颜更添光彩。
“阿阮……”他一时看呆了,“阿阮真美。”
她低头浅笑。
随后,他执着阿阮的手,沿着白玉阶拾级而上,在太极殿前的高台上,将象征皇后大权的凤印亲手交予她,以示群臣。
“礼成——”尚廷之高喝一声。
自此,百官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