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枕着夏油大人的胳膊,在他的身侧沉沉睡去。
夏油大人昏过去不久,十八岁的五条悟也来到了这个房间。与二十八岁的五条悟一样,他也同样表现得异常冷静与镇定,甚至还准备把我带到美美子的房间睡觉。
我不肯,我说我要守着夏油大人。所以他也没强求。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我恍惚听见夏油大人带着笑意的叹息:“这孩子,怎么还跟到了这里?”
我的脑子瞬间清醒,身体比视觉更快一步地扑向前、抓住他垂落的手臂:“夏油大人——”
“别着急。”他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似乎是俯下身,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入眼的是一片迷茫。仿佛新生儿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般,漫天遍野都是一片纯净的乳白色。
此刻的我就像个瞎子,只有紧紧抓住那个令我熟悉的手臂,才能确认他在我身边存在着。
渐渐,眼前的景象开始浮现出事物该有的轮廓。
除了被我握住手臂的、穿着我熟悉袈裟的夏油大人,我注意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也穿过迷雾向我们走来。
“我们终于见面了。”那个人穿着简简单单的黑色家居服,却显得身姿挺拔而俊朗。他笑着说。
被我握住手臂的夏油大人缓慢站起身,和那个人面对面、并肩而立。
逐渐清晰的视野中,我看到了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孔,像一个模具里复印出来的两个镜像。
“我以为你应该会恨我。”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依旧嘴角含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表现得这么平静。”
“一直以来,都是你不肯来见我。”十七岁的夏油大人耸耸肩,“我可是很早就想和你好好聊聊了。”
“聊什么?”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挑眉,语气习惯性染上讥讽,“聊我为什么没成长为你所期待的大人?还是问我怎么能在屠杀平民又杀死双亲后依旧能恬不知耻、狼心狗肺地活着?……喂!你干什么!!!”
刻薄的话语最终被震惊所替代,此刻的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就像只炸了毛的狐狸,冷不丁地向后退去——
因为十七岁的夏油大人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拥抱住了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十七岁的夏油大人把头埋在二十七岁的自己的肩上,手臂紧紧框在对方的两侧。他的语气温柔而低沉,像是安抚,也像告白:“至少,你比我要更勇敢。而我之所以没有走上你所选择的道路,只是因为我要比你,稍微更幸运一点点而已。”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沉默下来,没有再挣扎。这么近距离地对比来看,他颈部的骨骼轮廓显得更加突出,看上去竟是比十七岁的自己要瘦削了许多。
在许久的犹豫后,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最终抬起手,生疏又略带僵硬地拍了拍十七岁的自己的后背:“你……别担心。你会有一个,和我截然不同的幸福结局。”
“嗯。”十七岁的夏油大人依旧拥抱着二十七岁的自己,没有抬头,“还有吗?”
“……”又是良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