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菜菜子和美美子今晚想吃什么呢?我给你们做哦。”夏油大人扎起头发,转身笑眯眯地对我们说。
我和美美子都没说话。美美子是不知道夏油大人擅长做什么菜,所以犹豫着不敢说;而我则是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大口大口地吃的。我知道夏油大人现在只是想和我们待在一起,想用这种方式汲取些家庭的温暖。但他不会索取,只会通过给予来感受自己是被需要的。
他今天应该是有些难过,虽然他从不肯表现出来。
“要吃蛋炒饭么?但做米饭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不然我们吃荞麦面好了,我多煮些丸子好不好?”夏油大人耐心地等着我们的回复。
“那就吃荞麦面吧。爸爸记得多煮几个溏心蛋,我们一人一个。”我扯了扯他的衣摆,对他说。
“好。”夏油大人一口答应了下来,转身处理食材。
听着夏油大人清洗蔬菜的声音,我不禁想起前世他带着我们逃亡的时候。
当时的他还没被盘星教的诸多事务缠上,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抚养两个孩子。外面都是咒术高层派来的追兵,咒术界他所熟悉的地方也都贴满了通缉我们的肖像。于是他只能在傍晚太阳落山后才出门去买菜。但即使这样,还会时不时与找到我们的‘窗’发生冲突。
没有哪个诅咒师手指不沾染血迹。所以那个时候,每当夏油大人满身满手是血地回家,我和美美子都会假装对那些血迹视而不见。他也会默不作声地洗好手上的血渍,换一套衣服,神色如常地笑着给我们做饭,仿佛外面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本以为他是不在乎的。
直到有一次,他在做饭时走了神,不小心切到了手。面对着被血液沾染上的蔬菜,夏油大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那些菜叶重新放回到水池里。然后打开水龙头,开始一遍一遍清洗那些蔬菜。
他一直洗一直洗,直到最后,他手上的伤口都被水泡得有些发白。可他却转身把那些早已干净的蔬菜扔进了垃圾箱里,回头面对我们时,脸上却依然挂满了温和无奈的亲切笑容:“抱歉,菜菜子美美子,今天没有蔬菜了。明天我会记得多买些的。委屈你们这一顿了。”
闻着荞麦面升起的香气,我的思绪渐渐回笼。我上前一步,抱住夏油大人的腿,想借此来安慰安慰他。
夏油大人分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又重新拿起锅铲开始摊厚蛋烧。他像是唠家常般随口不经意地问我们:“菜菜子,美美子,我还从来没问过你们。你们恨非术师么?”
这个问题可真是难倒我了,毕竟上辈子我们仨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一个正派人士来。但这辈子如果不想让夏油大人走偏,我还不能回答他‘恨’或‘讨厌’。
我知道,因为之前的经历,美美子一定是对非术师有厌恶情绪的。因为她至今不太愿意与除在咒术高专认识的人以外的其他人说话,包括伏黑津美纪。但我经历过上一世的那么多年,早就不把那些非术师对我施加的伤害放在心上了。该报的仇我已经报复回去了,所以为什么还要惦记着那些与我无关的人呢。
“不恨。”我对夏油大人说。
“我以为,你们会是最恨他们的人。”夏油大人把鸡蛋打进锅里,“毕竟他们曾经伤害过你们。”
“我恨其中的一些人,但不是所有的非术师。”为了夏油大人,我宁愿撒个小谎,“比如曾经污蔑我们的人,我是恨的。但他们都已经死了。其他人比如伏黑津美纪,比如在冰淇凌店遇到的老爷爷,我觉得他们都很好啊。”
“那是他们还没遇到与咒术相关的事情。”夏油大人平静地说,“只要你不表现得像个异类,人们都会很友善的。但一旦涉及咒术……”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句话我承认,有谁不害怕未知呢?所以就会把未知当成异端:“但也有人会像津美纪这样。即使知道了伏黑惠是咒术师,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人太少了。”夏油大人在荞麦面上撒上葱花和芝麻,“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咒术师,是不是就不会有歧视和诅咒了呢?”
“不可能的。”我告诉他,“即使所有人都变成了咒术师,弱肉强食也依然存在,而且会更残酷。就像那个禅院家的大少爷,明明我们都是咒术师,他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我。我讨厌他。所以,爸爸不要总想着要救所有人,有时候也要自私一些才行。只保护爸爸想保护的人就好了。”
“哈,你说得对。”夏油大人关上火,又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准备盛面出锅。
荞麦面刚被端到桌上,夏油大人的手机铃声便响了。夏油大人看了一眼来电人信息后,接通了电话:“硝子?”
电话对面的声音很是嘈杂,好像是在一个酒吧或者迪厅,男声女声嬉笑尖叫,乱哄哄的,背景音是震耳欲聋、带着强烈鼓点的电子乐。
夏油大人被巨大的鼓点声吵得下意识把手机远离了耳朵,下一秒,听筒里就传出了五条悟撒娇的声音:“硝子,你就让我亲一口嘛?”
“滚!喝多了想耍酒疯去找夏油去。”是无情的家入硝子。
“我没喝多……”五条悟的声音一听就是醉了,“我就想试试,我是不是真对女人没感觉了。”
“那你找那边的漂亮小姐姐们去试。她们应该很乐意能钓到五条家少家主这个大金龟婿。”家入硝子指出明路。
五条悟却拒绝地斩钉截铁:“不行。她们好丑,没有杰的笑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