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城南西坡,生辰纲。”
他迷茫地抬起头,再次望向月亮。可白雾太厚了,什么也看不见。
*
小景星灼一直怀揣着找回生辰纲的想法,自然是为了那黄金万两。
虽然他猜不透给予他提示的人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这提示否是真的,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去尝试。
第二天亥时,小景星灼准时醒来,悄悄地来到城南,抬头望向城墙上巡逻的士兵。
小景星灼叹了口气,转头就走,找到了自己熟悉的狗洞,爬了出来。他身材瘦小,动作敏捷,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司寇鸾一路跟随,一路释放寒气,将夜间附近游荡的的怪物都冰冻了个彻底,扔进了河里,荡平道路。
小男孩焦急地赶到西坡,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一脚踩在了一株矮树上,双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露出了一抹惨笑。
所以,他这是又被戏耍了,对吗?
小景星灼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转身就要离开。但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许是时辰到了,他深吸一口气,瞥见了半空中偶尔闪过的金光。
他急忙跑过去,却一头栽进了一个结界中,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下摆着一摞摞的精致木盒,正是那生辰纲。
还有一位手捧着各种丹药与宝物欣赏的魔人,慢慢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小孩,与他面面相觑。
……
魔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挥拳打向这个小孩,神情凶狠。
小景星灼反应还算迅速,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勉强躲过了魔人的攻击,除了衣服又破了一角。
他迅速站起来,紧紧握着自己的铁剑。
那魔人狞笑着,身材魁梧,眼神凶光毕露。他一跃而起,一拳轰出,力道万钧——
不好!这片幻境的情况还不清楚,景星灼的投影绝不能死在这里!
原本打算袖手旁观的司寇鸾手中寒冰凝起,预备着给予魔人致命一击。
小景星灼被拳风震倒在地,剑也脱了手,他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眼底一片灰暗与死寂。
不能再犹豫了。
司寇鸾的寒冰就要挥出来,却看见小景星灼的周围突然燃起了一片莫名其妙的大火,瞬间将那魔人烧成了灰烬。
嗯???
小景星灼看不见隐身状态的他,青年也就借此机会大胆地观察,与他对视,却看见那小男孩歪着头,同样是一片茫然。
*
教书,寺庙,回家……
离刹跟踪了这个书生许多天,对方的生活却始终是那么单调乏味。
他好几次都想要动手,可那个寺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牢牢压制住了他的魔力,使他无法施展。
而且他太虚弱了。
不过没关系。离刹冷笑。
这个书生不是爱多管闲事吗?那就和那些村民们一起相伴去死吧。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如果不是那书生报了官……他好恨啊,他的魔功本来已经修炼了一半,等这批人死了,就大功告成了……
魔人的手掌紧紧攥起,狠狠地捶向一旁的大树。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他的嘴角渗出血液,弯下腰狠狠咳嗽,咳出了一大团不明黑色物体。
……反噬越来越严重了。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想要找个地方运功,压制一下邪术的反噬,一转头,却看见了一名男子。
那男子一身黄衣,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肩头,薄唇轻抿,眉目如画。手中的细小树枝在指尖飞舞,那只手纤细如玉,骨节分明。
“你是谁?”
“这并不重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跟踪司寇鸾?又打算干什么?长话短说,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原来那名书生叫司寇鸾啊。”离刹笑得捂住了肚子弯下了腰,又猛然收起笑容,满脸怨恨,“你又是谁?我儿子吗?我凭什么告诉你?”
“倏”得一声,那小树枝飞了出来,扎死了书上的一只鸟。
景星灼活动手腕,不再言语,只是略微掀了掀眼皮,狭长的眼睛里是两颗幽暗的眼珠,泛着森冷的杀意。
*
小男孩没来得及也不想处理伤口,他拖着沉重的生辰纲赶夜路,想要在天明前将生辰纲送到城主府。
黄金万两,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仿佛有着天大的吸引力。
他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带墙壁的家了,也可以不再挨饿了。
然而,当他抵达城主府时,那些精致的木箱立刻被守卫夺过,景星灼想要守护它们,却发现无能无力。
“来人,将他拿下!”
小男孩被团团围住,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徐徐走出,小景星灼认得他,他是城主府的管家。
小景星灼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却咬牙切齿地坚持说:“你们应该给我……黄金万两。”
“这个不急。”管家高高在上,言辞冷漠,一眼都不愿施舍给眼前脏兮兮的小孩,“你先说,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些生辰纲的?”
景星灼言简意赅:“城南西坡。”
“城南西坡?那里人来人往,为何只有你发现了它们?”
“子时,城南西坡,有一个结界,你们怎么那么笨,都看不见吗?”
管家的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你的意思是,那里有个结界,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只有你才能看见?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荒谬的故事吗?你和那个偷走生辰纲的贼是一伙的吧。”
“没有,我不是。”小景星灼冷静地出乎意料,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毫不留恋扭头就走,可守卫们的刀叉闪着冷光,牢牢地挡住了前行的路。
他们根本不打算给钱,也不打算不放过他。
管家那不男不女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人,上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