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的老先生是一位化神大圆满的强者,比景星灼表面上高了足足一整个境界,他不费吹飞之力便压制住了闯了祸的景星灼和司寇鸾。
他们师兄弟两个人脸上还落着火烧的灰尘,灰头土脑的,华丽精美的衣袖上沾染烟熏的污渍。
没过多久,一抹云雾从山上袭来,云雾里走出了一位仙风道骨的尊者。
瑾瑜仙尊恨铁不成钢地看看自己的两位徒弟,又抬头瞅了瞅那被烧毁了的学堂,跺脚甩着自己的广袖,心情越来越烦躁。
他索性转过头,背对着自己的徒弟,眼不见心不烦。
司寇鸾委屈巴巴开口:“师尊……”
景星灼则是站得笔直,目光一如往日阴冷深邃,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谭,又包含着冷笑,交杂着不屑。
他好像没什么想说的。
瑾瑜仙尊双手抱臂,哪怕听到自己徒儿这番粘腻的话也无动于衷。
“师尊,我错了。”司寇鸾捏了个净身决,将自己拾掇干净,然后才站在师尊的面前,长长的睫毛扫落一片阴影,“我和师兄做错了,师尊快罚我们吧。”
“师尊不要不理人好不好,徒儿害怕……”
景星灼袖手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倒要看看,小师弟打算怎么做。
瑾瑜仙尊受不了小徒弟撒娇的语气,只好摆摆手,冷脸甩出了一道高阶符咒,那件学堂又恢复为未被火烧的样子。
“鸾儿,你说,你错哪了?”
“呃……”司寇鸾眨巴眨巴眼睛,轻轻歪头,“下次我再和师兄打架,一定找个空旷的地方?”
……
瑾瑜仙尊更加不想理会自己的小徒弟了,他的目光转向景星灼:“景儿,你知道错了吗?”
景星灼将自己垂落的长发搁置脑后:“徒弟不知。”
“司寇鸾,今日是你先动的手,罚你这半个月每晚跪祠堂。”
青年撇嘴:“好的,师尊。”
“噗嗤。”景星灼觉得有趣,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落井下石,一字一句道:“小师弟,你、可、要、好、好、跪、祠、堂、呀。”
瑾瑜仙尊伸手重重地弹了弹景星灼的额头:“你,景星灼,随意对师弟施加定身咒,火烧青萝书院,还在比拼里下死手……
景星灼,你明知师弟境界不如你,也打不过你,你最后那一剑,是想杀了他吗?”
“师尊,一条人命而已,杀了就杀了呗。”
景星灼用那肮脏的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他那原本较为干净的右脸颊瞬间糊了一片。
“就算我今日真的杀了小师弟,您敢让我一命偿一命吗?”
“你怎么总是那么执迷不悟!你和小师弟之间明明无冤无仇!”
仙尊根本搞不明白景星灼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司寇鸾也不明白。
他也不好奇原因,不想明白。
一个疯子罢了,做事能有什么理由。
“看不顺眼而已,能有什么理由。”景星灼转过头,看向远处的海上夕阳。
岛上风大,他的发丝被风吹起,双眼狭长,眼底一片冷色。
“你二次残害同门,这一个月你就每晚呆在祠堂吧。同时你每日任务量加倍,不完成不许来这青萝书院。”
“好。”
景星灼捏了个净身咒,又变回了那个宽肩窄腰的,长发飘逸的郎君,眉宇间透露出与生俱来的淡淡冷漠,还有浓重的几近溢出来的狠厉。
他虚空轻踏,身影逐渐与云雾融为一体,随风前去那最高的墨瑶峰。
*
墨瑶峰后山的这座祠堂总是清清冷冷的,往常只有祭祀时才会有人来打扰。
最近却有了些许人味,热闹了许多。
祠堂大厅相隔最远的角落搁置着两个蒲团,司寇鸾每日会下山去青萝书院听课,在后山练习踏雪无痕术和风月星辰诀,然后回到这间祠堂,坐在属于自己的蒲团上打坐修炼。
只是自身这境界……仍旧没有要突破的感觉。
师兄什么时候才能送魔熊过来呢?
*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冷气裹挟着海棠花瓣席卷而入,几抹纯白随着空气中的微小气流,打着转地来到了青年的身边。
不远处风簌簌刮过,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盘腿坐着的青年闻声睁开了眼。只见那人提着自己的佩剑,径直走向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蒲团,先是盯着远处角落呆坐着的小师弟看了一会儿,才盘腿而坐。
这些天,景星灼很早便起了床,他尽量早地完成师尊规定的任务,然后雷打不动地在散堂前去青萝书院,托腮坐在自己的小师弟旁边,盯着小师弟上课摸鱼的模样,眼神和那粘腻阴湿的毒蛇一模一样。
他还总是莫名其妙的笑,白玉般的脸庞总是显得阴恻恻的。
搞得现在一有人落座其旁,司寇鸾都会觉得心悸,细细密密的痛感撕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