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佐放轻了脚步,一步步往里走,进入大堂的一刻,他迅速地左右扫视,死角没有人,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毕竟,在枪这种武器面世之后,世界战争的格局都变了,这种杀人于千里之外的武器,需要战士们更多的留意。而闻人佐像是天生就精通这些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在拿到枪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该怎么使用它,保证效用最大化,又该怎么防范它,才能在它无情的子弹下得以逃生。
此刻,他压低了身形,走到大堂的一侧,背后冲着墙壁,将整个大堂的视野纳入眼中。他侧着身横向行走,一排排检视座椅,以防有什么人藏身其中。
而跟着他的那两个士兵也走进了门中,一个留在大门,监视里外全局的视野,另一个则来到了大堂的另一侧,和闻人佐面对面横向而行,一人一边,检视着这些座椅之间的缝隙。
闻人佐绷紧了神经,一步步往前走,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大堂门把手上的手印无疑证明有人进来过,或许此刻就在暗中潜伏……绝不能掉以轻心。
便是在这紧绷的气氛中,他突然听到对面的士兵大吼,“别动!”
闻人佐猛然抬头,举枪。只见对面的士兵站在座椅上,枪口朝着地面,似乎是瞄准了椅缝间的某人。
见状,闻人佐收枪快步而去,在座椅间穿梭而过,迅速来到士兵之前,定步,朝他枪口冲着的方向看去。
一个人影蜷缩在座椅的缝隙里,看不清面容。不过,大概能看出是个男人,他身上缠着层层绳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闻人佐用自己的枪戳了戳对方,没有反应。用枪转过男人的身体,将对方的脸露了出来。
黑色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苍白的脸。
看到那张脸,闻人佐一愣,放下了枪,伸手要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请小心,元帅!”士兵提醒。
闻人佐没有迟疑,他认得面前的人,那正是前一阵子突然消失的杜光欧。
此刻,男人几乎卡在了座椅的缝隙里,嘴上缠着一圈布条,嘴唇皲裂,几乎没什么血色。
闻人佐一手将他拽到座椅上,又把枪背回背后,招呼那士兵一并拆解杜光欧身上的绳索。
解开了封住嘴巴的布条,杜光欧悠悠转醒,一双灰眸渐渐有了光亮,视线落在大元帅的脸上,看了半天,那双眼睛才逐渐清明起来。他支吾了一声,像是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闻人佐惊讶未消,问他,“阁下怎么在这里?前一阵子我回元城的时候,没找到你,以为你离开了。你这是……”
大元帅上下打量了一番杜光欧,不解他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对方张合嘴巴,缓了好一阵子,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是黎礼,把我……”
他咳嗽了几声,没能说下去。
闻人佐很少见到对方这幅一蹶不振的模样,记忆里,他总是战无不胜的,那日在角斗场准备室外杀出一条血路的场景还记忆犹新。可他现在怎么会沦落成这幅惨状?
两人在元城分别之后,杜光欧到底遭遇了什么?
是那个黎礼把他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解开了杜光欧身上的绳子,然而,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是那些束缚依然存在于他身上一般。
闻人佐看着,显然,对方的状态不是那么好,“能走吗?我记得北部有类似医所的建筑,我带你过去。”
杜光欧听闻,却是又摇了摇头,一字一顿说道:“黎礼,在这里。必须……先找到她。”
杜光欧翻了个身,像是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似的,但是,他尝试了一次,却失败了,身体又重重地落了回去,似乎没有支撑自己的力量一般,身体一点也不听他的使唤。
见状,闻人佐不由分说把对方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借力。杜光欧呼出来的气息几乎都是冷的,不知是被丢在这里放了多久,男人双腿都有些虚浮,闻人佐能感受到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了出来,这代表杜光欧可能真的虚弱到无法支撑自己。
杜光欧的声音急切,“我知道黎礼往什么方向去了……必须追上她。那个男人肯定和她在一起……”
闻人佐:“可你的状况……”
杜光欧:“我没事……只是有点冻僵了。”
对方这么说,闻人佐也不好再说什么。杜光欧已经三番五次说要去追黎礼,这种急迫闻人佐能够理解。那个女人和这个血皑王室之间有着弑亲的血海深仇,这样的仇恨足够让一个人忘记自身的伤痛,全心全意只想着如何报复。
闻人佐知道这个血皑王室一路从南陆走来,所为的就只有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