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姜雨的声音,丝黛拉猛地挣动了一下,那骤然的行为非常突兀,像是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一般,“大概在七年前,他来到了北地,找到了刺客联盟的首领,和他达成了一个协议。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姜昆维……”
群臣中传来恼怒的声音,“陛下,她在妖言惑众!先王、不,我指的是前不久已故的摄文王,怎么会去刺客联盟!?陛下,这个女人的问题很大!她是如何成为王后的,也请务必调查清楚!”
得知真相的人都知道,丝黛拉的话是真话。但是,对那些不知道姜昆维做过什么的人来说,这些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
但是姜雨并未急着辩解什么,而是道:“稍安勿躁,让她把所有事情说完,最后,各位在判断是否要相信她。”
丝黛拉痛苦地低吟着,在姜雨的声音停止后,她也平息下来,再度开口,“姜昆维从刺客联盟离开后,我和一组人员接到了一项任务,两年之后,我们要发起一场针对摄文王庭的袭击。我和其他四人充当此次行动的先锋,同时,也是死士。”
“不,这不可能……”众人中,惊叹的低语响起。
女人抬起头,像是能看到姜雨一般,说道:“首领提供了所有姜家人的画像,但不包括姜昆维。我们被训练摧毁那些带着画像的假人,只有杀了那些假人,他们才会拆下我们身上带刺的锁链,疼痛才能消解。那两年之间,我们小队没有接到任何任务,只是在一直训练着,该如何杀掉那些金发蓝眼的人。在行动开始之前,我们早就潜伏在王庭之中,听着姜家人的声音,完全记住了你们的声线,你们说话的时候,我们身上的枷锁会疼,你们不说话的时候,它才会停下。”
姜雨看着她,视线十分地冷清。他对传话人低声说了什么,后者说道:“所以,你不需要摘下眼罩,只是听到陛下的声音,便会无法扼制攻击的冲动。”
丝黛拉道:“是的。”
传话人:“五年前那一夜,具体发生了什么?”
丝黛拉道:“五年前,我们行动的那一夜,有姜昆维配合,寻一个理由,将姜家人聚集在一起,方便我们一并剿灭。我们潜伏在角落,待防守疏漏时,展开了屠杀。我们先杀死了姜阳,将他的头颅斩落。而后是百里茗,姜恩重,姜姝,姜安兰,以及待者和护卫们。我们将姜家人肢解,只有这样才能停止脑海中对于疼痛的恐惧……”
“恶妇,不要为你自己的行为再添油加醋!”有人暴怒,道,“你的罪行不会因此而减免!”
底下有人惊恐地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天,我记得确实是……是先王姜昆维主导了一场家庭聚会。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我夫人还为他们装点了居室……”
“你想什么呢,不可能!肯定是这女人在妖言惑众……”一旁的人道。
摄文向来不崇尚一言堂,每个大臣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一时间,这个偌大的审判会堂之上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迟迟未能停歇的议论声响。
人们互相交谈着,有人咒骂着,还在有人质问丝黛拉,亦有人向姜雨说话,想要请他为姜昆维主持公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声音渐渐沉静下来,传话人再度开口,他依然是那句话,“继续说。”
丝黛拉道:“但是,王庭的反应比我们预期得要快,大元帅很快就率人赶了过来。”
被点到了名字,闻人佐抬了抬眼,之前,他一直都垂着头,像是整件事和他无关一般。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言论,都会被一部分支持姜昆维的人认定是谎话。那样的话,他不如什么都不说,有些时候,沉默能够起到恰到好处的作用。
丝黛拉继续道:“我们都是死士,不能留给王庭一点抓到我们的机会,一个字也不能从我们的口中被挖出来。与我同队的人自尽了,然而我……害怕了。”
这时候,姜雨转向了闻人佐,说道:“佐叔,方便讲讲那天你看到了什么吗?”
果然,姜雨不打算让他只是沉默地坐在这里。闻人佐清了清嗓子,“我带人冲进房间的时候,殿……陛下身负重伤,姜昆维倒在窗边,而这名刺客站在窗边正要离开。其他的所有人……都死了。”
“是这样的。”姜雨肯定道。他用自己的嗓音发声,不再理会这是否让那个刺客激动、痛苦。年轻的王对众人说道,“我经历过一切,那些回忆在我心里埋藏了很久,但是我清晰地记得它们。我看到那些刺客袭击了父王,还有我的哥哥姐姐们。倒下的时候,我听到了远处的嘈杂,现在想来,那是大元帅带人赶来的声音。”
“我……很害怕。”丝黛拉挣扎着,身体不听使唤一般,但是她在强忍着,“但是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我们理应确认姜雨的死亡,再对姜昆维动手,然后自杀。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大元帅就快要到来,所以,我们没去确认姜雨是否还活着,队里的人把姜昆维交给我处理,而我也给了他重创,不至于致死,但足够蒙混过关。我看着队员们纷纷自杀,我……本应该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但是我没有那么做。”
姜雨道:“的确,在昏暗的视野里,我的确看见刺客们纷纷自尽。”
“那个时候先王怎么样了,陛下?!”台下,有人急切地问道,“先王姜昆维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