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佐摸过去,碰到了一堵墙,伸手,抓住了一捧空气。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在黑暗的角落向四周探索,也没有发现通道之类的。
“怎么回事……”闻人佐愣在原地,困惑不解,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就在这时,牢房外又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脆弱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闻人佐扭头往外面看去,阴暗的廊道里空空如也,脚步声的主人还没有走到他的牢房门前。
那脚步声很轻,又声声清脆。闻人佐缩在阴影之中,他不知道来人是谁,所以躲在暗中,盯着牢房外面烛光照亮的一隅。
脚步声临近了,一个身影从牢门的一侧出现,像个鬼影一般飘过过,而后从另一侧消失。
姜昆维屏息凝神,紧盯着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尽管廊道很黑,对方又只出现了一瞬间,可闻人佐的视力还是没有错过那人的一切特征,他认出了对方。
那是杜光欧。
看到他,闻人佐感觉到不解。杜光欧怎么会一个人来地牢?他一个外人,为什么会一个连陪同的狱官都没有,一个人就来到了这个关押重犯的地牢?
是谁让他进来的?还是说,是他自己进来的?
闻人佐想不明白,接连的怪事使他头脑阻塞。
杜光欧的脚步声穿透了这层牢房,闻人佐努力辨析着他前往的方向,只听他在尽头绕了一大圈,而后,来到了闻人佐牢房的背面。
闻人佐记得,那里关押的正是燕戎真。
杜光欧似乎停了下来,有交谈声隔着墙壁传来,不是很清晰。于是乎,闻人佐附耳在那厚重的石壁上,一心去听对面的响动。
先听到的燕戎真的话语声,他在向血皑的王室说话,“……摄文王会调查清楚是谁要陷害我,你最近也小心点。投毒的人不清楚到底是冲着谁去的,可能是摄文王,也可能是你我,不过,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血皑的事先别急,现在摄文王可能没空理会,等我出去,我们再跟他——”
“燕戎真。”突然,杜光欧的声音打断了外交官的话,“我们别装了吧。”
牢里静默了片刻,只听燕戎真问:“……什么?”
“我说,我们别装了。”杜光欧说道,声音听上去不温不火,他的音色总是这般,缺少起伏,很好辨认,“我知道投毒的人是你。”
这话一出,隔墙的闻人佐却是一惊。
他说什么?燕戎真投毒?
为什么杜光欧会这么说,先前他不是还在为燕戎真说好话吗?
隔壁的牢房传来燕戎真的轻笑,男人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这时,闻人佐听到一种怪异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的产生的响动,紧接着是杜光欧的声音传来,“我刚才去你的房间,在你的行囊里发现了这个。搜查你的摄文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或许他们单纯以为这是一种无害的铁器,所以遗漏了过去。”
燕戎真没有回话。
“这种武器,只有黎军才会使用。”杜光欧说着,又是一声金属的碰撞声传来,“你想解释一下它是怎么来的吗?”
隔壁的牢房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牢里的燕戎真挪动了一下位置,声音在闻人佐听来变大了一些,“你把这种东西拿出来,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杜光欧:“你还真是让我意外,燕戎真,我一直都以为你没什么问题。”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没什么问题,就不会事后又去翻我的行囊。”燕戎真嗤笑着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杜光欧沉默了半晌,回答道:“最开始,从你在甾染第一次找上我,向我提出可以将我引荐给摄文王的时候。”
“我露出什么破绽了?”
“你无懈可击,一直都无懈可击。”杜光欧一顿,说道,“甚至连死亡都无法让你开口。”
“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以死相逼试探我……所以他们说你拥有那种能力是真的。”燕戎真恍然悟出什么一般,小声地说道。他中间停顿了半晌,又发出那低沉嘲弄的笑声,“三番五次试探之后还是怀疑我,你疑心还真重啊。”
“不,我只是直觉。”
“嗯?”
牢房外的人似乎有些什么动作,闻人佐听到了一阵衣料和铁栏的摩擦声。
“因为我也是有亲兄弟的人。”杜光欧说,“我想,即便与兄长之间有关系不好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把屠刀递给父亲,就那么冷眼旁观父兄冲突,在一旁火上浇油。你不正常,燕戎真,你没有情义,也就不可能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是个什么追求和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