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燕无挣扎着,想从燕戎陵的桎梏下挣脱出来。但是,胸口的贯穿伤似乎弱化了他的实力,让他无力脱离。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燕无。一家人或许注定就是这样,必须把心脏都揉碎了,才能粘在一起,流着血喊疼,才能不分开。”燕戎陵几乎是怜伤地说,但他手中的力道却不容抗拒,“今天,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走,越是看你蒌靡不振,就越是要让你和我在一起,不管这样会让你多难受。”
燕戎陵说完,猛然一拽,拖着燕无往外走,边走,他边对房间外的下人说道:“去,多准备一个人的行李,速度快,我们已经比原定计划推迟了。”
外面几个跟着燕戎陵的人都十分震惊,一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镇长再度催促他们一次,几人才着急忙慌地行动起来。
经过门口的时候,燕无抓住了门框,两人的身影霋时一顿。燕戎陵回头,看了一眼,接着一下子扽开他,继续拉着人在走廊上往外走。
古古知道燕戎陵的用心良苦,话里话外,燕家大哥只是想把四弟安置在身边,带着他做别的事,以来让他分分脆弱的心神,从往事中脱身。但是,这番行为在古古的眼中实在过激了,她跟上去,劝道:“戎陵哥,别这样,他伤还没好。”
但是燕戎陵似乎在气头上,根本不听,拖着燕无一路走到了楼梯口。
“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带走!”燕无喊着。
“我一辈子没有行使过长兄的权力,现在无人可以阻止我。”
嘈杂从楼梯一直持续到了镇长楼的大门口,古古赶过去,来到了一层的门前,只见燕戎陵把一下子按在燕无一旁的墙壁上,燕无痛呼了一声,但燕戎陵的态度丝毫没有因此软化。长兄说道:“需要我把你绑起来吗?"
就在这时,一直无从反抗的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燕戎陵的束缚,噌一声,抽出了对方腰侧的一截短剑。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燕无崩溃地大喊,“要我去为甾染而战,不如在这杀了我!”
燕戎陵眉间的沟壑深不见底,“只是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你为什么——”
男人的话截然而止,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燕无的面容。像从天空中落下了无尽哀恸,此刻都坠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最后看到了什么吗?”燕无举着那柄短剑,不让任何人接近,“在最后的时候,父王跟我说,他让我快跑。”
燕戎陵不再逼近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说,他知道我早就想跑了,他让我立刻别回头地跑,就好像他非常支持这件事一样。”燕无说着,他举剑的手在颤抖,“那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也看到了他身上的枷锁。是那些枷锁桎梏着他,逼他执意要让自己的后代坐守甾染。然而,在他死去之前,那些枷锁从他身上消失了,自由找上了他,让他毫无顾忌地说出了那番话。”
燕无深重地呼吸着,像是每一口气都很艰难,“我和他的矛盾,很多都是因为甾染。燕家人离开了甾染,才能找到真正的自由,那是一片无法飞翔的死寂天空,任何人都不应再回到那个地方。我恨那里,一生都恨……!”
燕无一把扔了剑,渐渐地,他有些萎靡地靠着石墙蹲了下去。
燕戎陵陷入了一时的沉默,半晌后,他没有和燕无对话,而是转头对自己的人说:“继续去准备,到东门等我。”
人们行动了起来,纷乱离开了这一度骚乱的楼门口。古古看着这一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有限的认知当中,她一直以为,一众王室理应坐拥荣华富贵,家族上下凝聚成一股绳,在一座城池当中各尽其职。而不是像燕家人一样,支离破碎,子孙四处飘荡。而且,这还不是王权竞争的结果,这是不去竞争的结果。
一阵过去,众人离开了,此地只剩零星几人。燕戎陵走到燕无身边蹲下,低声问他,“只是为父王报仇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燕无垂着头,沉默。
“和我走,去获取能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武器,杀死我们的敌人,仅仅是这样。不要你再做内承,更不要你继位,那之后甾染和你没有关系,你想去哪就去哪。”
燕无的声音有些沉闷,“……我可以为父王复仇,但是,我不会为了甾染的武王复仇。”
“好。”
“这样还不够……我想要那个代表祸乱的城市消失。”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