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莉莉铺开了地图,戴着半指手套的手在上面划过,指尖在甾染城外的地块上停留,“没错,正是因为城外是平地,所以,有很多的民用设施落座于其上。我们要绕开那些密集设施前进的话,太耗时间了。”
葛马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图,目光扫来扫去,就像是完全看不懂一般,紧接着说道:“我都听你的,这方面你是行家!”
董莉莉道:“那我们就走过去,回去找纳七和黑蹄也需要花时间,我们不能耽搁。”
两人又上了路,沿着甾染的城墙向白鸣谷进发。这条路临近山脉,全是石子和沙地,没有住民在这里放牧种地,只是路面较为坎坷,高低地势不平。但是,从距离上来说,这的确是离白鸣谷最近的一条道路。
葛马依然走在前面,遵循董莉莉告诉他前进的大致方位,为两人寻找着可变范围内最平坦的道路,“莉莉,你说,我们这样能追上他吗?”
董莉莉回答道:“他和我们离开甾染的时间相差无几,没有本地向导的话,他的速度不会比我们更快。”
葛马侧过头来,笑着说:“哇塞,这么厉害,能和一座陌生城池的本地人相提并论。我真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你,我们这一路要走多少弯路。”
“只是习惯罢了。看路,葛马。”董莉莉已经习惯了葛马的奉承之词,丝毫没有感觉到难为情。印象里,这个男人对夸赞之词毫不吝啬,虽然让人听着心情不错,可是,也只是心情不错而已,“城池周围的建设无非就是耕地、牧场,有些战乱频发的城池会在外围更远的地方建立防御工事。但显然,守着一座山的甾染并没有这个必要,它视野良好,易守难攻,不需要再去外围建立哨岗,它有着天然的铜墙铁壁。”
葛马回过头去,专心看他脚底下的路。去往白鸣谷的道路非常的无聊,除了光秃秃山壁,就是凌乱不堪的石子。葛马走了两步,显然按捺不住,又和董莉莉聊起天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打发这漫长的路途时间,“这么听着甾染倒是挺安全。但是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人都过得不那么开心,尤其地位越高的人好像越是这样。”
“他们也都说了,甾染是一个军事城池。这里战争不断,对于那些想要安稳生活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吧。这不是我们刚来,仗似乎就要打起来了吗?”董莉莉道。
“……也是。”葛马回头望了一眼他们离开的城门口,只见已经有一只大军在平坦的土路上待命。他发出一声怪叫,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和董莉莉兴致勃勃地分享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没想到,贵人居然混进了甾染的尖兵招募,而且还拿到了前十的名次,他有那么能打吗?不,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我没什么印象了,我好像从来没亲眼见过他真正意义上的打架斗殴?”
董莉莉思索了片刻,她印象里,杜光欧绝对说不上弱,他比一般士兵要强很多。但是,天外有天,就血皑的军事实力而言的话,他显然不是大将军默龙和女骑黎梦的对手,而在这之上的,还有血皑的那些暗影内卫。
“光欧应该有自己的方法吧。”她说,“我印象里,他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
“运气很好?”葛马似乎有些不解,他沉吟一声,说道,“运气很好……吗。但是,就他的经历而言,说不上运气太好吧。”
董莉莉道:“我指的是,他总能在险境中化险为夷,每次都看得旁人心惊胆战。无论是战斗,还是在险地探索,他好像总能找到安全的解法。”
“嗯,这么说的话,他可能确实有什么独到的能力。”葛马突然想到了什么,来了兴致一般,说道,“欸,莉莉,你说会不会他也是有神力的人啊?”
在葛马的帮助下,董莉莉翻过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她拍了两下遍布灰尘的手,没太听明白葛马的意思,问道:“什么神力?”
葛马情绪高昂,诉说着自己的结论,“不是说这世界上有天赋异能者吗,有人掌握分身大法,还有人能预知未来,我还听说,有人能将自己封与寒冰之中,长生不死。说不定贵人也有什么神力呢?”
董莉莉一笑,摇了摇头。她也听说过这些传闻,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煞有介事地把它们说出来,“比起那些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的传言,我还是更惊讶于你的坦白,葛马。”
葛马偏头,指着自己冻得几乎和发色一样的、通红的鼻子,“啊?我吗?”
“对啊,我从来没想到,你居然是会做出那种偷鸡摸狗事情的人。偷看别人的信这种事,可不算光明磊落,你就那么在当事人的面前承认了。”董莉莉说,她话语中没有责备的意味,像只是在和一个朋友开玩笑一般,“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被人发现,又不巧卷入了什么大事之中,可是要没命的。”
“哇,莉莉,不要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么吓人的话啊。”葛马说,他大张旗鼓地哆嗦了一下,像是因对方的话而胆寒,“不过,你冤枉我了,我才不是那种小人!其实,我那么说啊,只是为了让那个小经贸师信服。我要是直接说,我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无论什么事我都知道,也没人会信我,对不对?”
董莉莉笑起来,颇有点揶揄他的意味,“难道说,葛马,你才是有神力的那一个?”
“对咯!”葛马打了一个响指,“没开玩笑,这天底下的事啊,我全都知道。但是,我要是这么说的话,也没人肯相信嘛,所以我就假借偷看信的不道德名义,让人们以为我是通过这种方式才得知那些私密的信息。”
男人为了掩盖自己小偷小摸的行径,临时给自己安了个异能的头衔。董莉莉只觉得,葛马有时候好像还是个小孩子一般。她笑得开心,丝毫没有要揭穿他的意思,应和他道:“好,我相信你,葛马,相信你对这个世界……怎么说的来着,无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