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听你说,城门要在大典之后封锁,呜……我就想着,赶紧离开……”
“你要去哪?”
“我要去血皑城,我本来就是要去血皑城的,贵人,你相信我!我是个信差,包里都是我要寄的信,都和委托人约好了时间的,现在过去已经算耽搁了……本来、本来我都快到血皑城了,却在黄森遇到了你们。你要我跟着,我也跟过来了,要我保密,我什么都没说。贵人,贵人你相信我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葛马的话总是旁支过多,但幸好重点都在。杜光欧提炼核心,朝陈志等人问道:“他背着的包呢?”
很快,士兵从一旁缴获的物资中翻出一个鹿皮斜跨包,它和葛马形影不离,看上去用了很久,肩带都翻了边,鹿皮表面的粉刷色也掉的差不多了。
杜光欧接过来,打开它,里面的确是大大小小的信件,边角还装着个破烂发霉的圆柱形木桶,大抵是用来在路上盛水喝。
他随便翻了翻,信封上都写有收信人,他意外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是些血皑的名门望族,杜光欧记得这些人,宫庭聚会的时候,父亲总是拉着他一一清点那些贵族的名字。
看来基于送信这件事上,葛马并没有说谎。
“咳咳……”葛马在地上难受地咳嗽。
杜光欧瞥了他一眼,继续翻着那些信,嘴上道:“给他松绑,把衣服还他吧。”
士兵从一堆衣物里找到了属于葛马的那些,衬衫、毛衣、披肩、收腿棉裤,他穿得不多,却花里胡哨的,比一般人搭扮都复杂一些,反正在血皑,没有正经人会像他这样穿衣服。
杜光欧漫无目的地翻着信,突然,他目光一凛,一个熟悉的笔迹出现视线中。
他把一封信抽出来,那信封用烫金封口,其余看着平平无奇。不过,光是这个烫金,就足以说明这封信件的特殊。它混杂着星星点点的银色,记忆中,只有血皑的大殿下颇爱使用这个配色的烫金。
那信封正面写着“致葛马”,笔划行云流水,是杜光欧记忆里那个人的字迹,连边角都一致。
杜光欧将信举在葛马面前,表情空洞,神情骇人,“这是什么?”
葛马移开视线,道:“这是……给我的信。”
“我哥给你的信?”
“是。”葛马看起来有些犹豫。
杜光欧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双眼大睁,瞪着对方,“你最好在说实话。”
士兵找来了葛马的衣服,要为他解绑。杜光欧一手抢过来,把它们扔在地上。
此时,白熠似是发觉了不对劲,他走上前来,看看杜光欧手里那信,又看看葛马,“怎么回事?”
此刻,陈志也走过来,对杜光欧道:“二殿下,我要带人去收拾残局,然后先行告退了。”
“有劳,陈将军。”杜光欧分出一丝心神,应付道。
士兵们开始转移尸体,清理血迹。而在这个过程中,杜光欧便死死盯着葛马。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杜光遗会给葛马写信?什么时候写的?为何这两人会有交集?
“信里写了什么?”杜光欧问。
他拆信的手蠢蠢欲动,但从小的教育当中,他被告知这是极其无礼的行为,就算最底层贫民窟里两个情人之间传递的简陋信封,王室也没有随意拆开的权力,如果那么做,就会遭人唾骂,失去众信。
更何况,这是杜光遗的信。
他或许没意识到这是儿时教育强加的规则,没有意识到它为他树立的边界,仍在教育的束缚和自身的冲动间忍耐着。
葛马沉默,他看了陈志一眼,又用央求的视线看着杜光欧。
杜光欧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葛马并不想让陈志听到他们的交谈。
他犹豫半晌,伸手去解葛马身后的束缚,让他的手空出来,能自己穿衣服。
葛马的手臂已经冻僵了,他像个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折腾了好长时间,才把他那一套奇怪的服装穿好。
等他穿完,陈志等人早就走了。
葛马没什么力气似的,仍坐在地上,缓缓道来:“贵人,你想看信,可以自己拆开看,虽然它是写给我的,但是,如果能证明我的清白的话,你怎么看都行……光遗不在了,我还想留着它做个纪念来着,但是如果你要拿走,我给你也不是不行。”
闻言,杜光欧狐疑地盯着葛马。葛马称呼杜光遗的模样,就好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
边想着,杜光欧边打开信封,取了当中的信纸出来。
那信叠得十分整齐,折三折,留一道方便打开的印。
将信展开,上面工整排列着杜光遗的字,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