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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血的眩晕离开了他,视线聚焦,杜光欧发现自己位处圣祠之中。
他倒在地上,胸口传来撞击的闷热,那是杜光遗把他撞开时留下的,大概形成了淤肿。
一把匕首插在杜光遗的肩膀,他半蹲在地,有腥红的血从白色的衣裳下溢出。
杜光欧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种不太详之感从心底升起。
怎么偏偏回到了这个时候。
看这个样子,回溯力将他带回了刺客刚刚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时间点,也是杜光遗刚好遇袭的时候。
他没办法控制回溯的时间点,这也是这份能力中,他没能掌握、也没能研究清楚的一面。他控制不了,只能接受回溯所带来的结果。它要回到什么节点,从来不由他说了算。
对面的女刺客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背朝黄王的圣像。她目光阴险,抛开空无一物的刀鞘,又从怀里掏出又一把匕首。
相同的事情在上演着,然而,杜光欧已经不再是那个毫无准备的人。他盯着女刺客手中的那只匕首,毫无疑问,它的刀面上一定掺着毒。而刚才就是这把凶器,划开他的大腿,让毒素进入,使他中毒身亡。
要小心那把武器。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杜光遗的伤势,他上前,再度制止杜光遗的动作,不让他拔那柄插进肩膀的短刀。这刀上一定也淬了毒,这毒见效太快,剧烈行事只会加剧毒性。
必须先让杜光遗得到救治。
杜光欧看向那个女刺客,对方只是盯着他们,像是在看两个已死之人,那样的注视让他十分不适。
要先杀了她,再把杜光遗带出去吗?可是,那样的话时间来得及吗?兄长不像他一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如果晚了一步,导致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那么,杜光遗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个阴森的刺客……如果不是自己刚才威胁她出来,她似乎并不打算现身。现在想来,这家伙的目的,应该只是窃听他们的对话。
如果现在,自己不与她针锋相对,她会继续出手吗?
不管如何,为了快点确认杜光遗的情况,他得试一试。
想到这里,杜光欧架起杜光遗,面朝刺客,一步步谨慎往圣祠门口退去。
“呃……做什么?”杜光遗问。
杜光欧回道:“兄长,忍耐一下,我带你去找医师。”
“她……不能放过她。她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
“不行,她要是传出去,这次行动就失去了意义。”杜光遗道。他似是不想再后退,脚往地面一踩,要定在原地,“你不能走,你必须把她拦在这里。”
“你中毒了,先救你。”
长兄的力气比以往每刻都弱,杜光欧不理会对方的抗拒,执意将他往圣祠外拖拽。
“别管我……!”突然,杜光遗猛然发力,挣脱了桎梏,摔在圣祠的门槛上。
杜光欧不言语,伸手要去拽他,被杜光遗一掌打开。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我教你分清楚主次,你别让我这么失望。”
“是吗。”杜光欧又去抓杜光遗的手腕,随便地应和着。
血皑王储一向风淡云轻的脸难得震怒,他声音沉重,目光严厉,“父亲的计划会败在你手上。”
“别说那些了,赶紧——”
就在这时,杜光欧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自己的身后逼近。他面前的杜光遗神色一僵,什么也没说,伸手一捞,将杜光欧推去一旁。这掌所用的力气之大,几乎和他刚才判若两人。
他们一同倒在地上,杜光欧迅速回首,只见一把匕首插在他们刚才所在的门柱旁,女刺客正把它拔出来。如果不是杜光遗反应及时,他们都要被刺穿在那木桩上。
杜光遗挣扎着想从地面起身,可他试了几下也没能成功,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哇的一声,吐了大一口血出来。
杜光欧见了,赶忙要将他搀起,可是手刚伸过去,只觉得大臂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他往自己的胳膊一看,竟发觉那里被划开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伤口刚好在鳞甲的缝隙下。
这不是偶然,对方一定是挑中了弱点下手。那个女刺客虽然一度被他斩落头颅,但并不是个吃素的,她的目的或许向来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毒刃划开他们的身体。
杜光欧的视线投向女刺客,她在刺中他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行动,模样游刃有余,像是已经确信对方的死亡。
果然,她不打算硬碰硬,让他们中毒就是她的目的。
“我……厌烦冬天。”突如其来地,倒在地上的杜光遗说道,“……它太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