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室内灯光,何清坐进床铺将神灯捧起,左看右看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最终选择轻轻抚摸神灯的脊背,尝试将其唤醒。
系统音突兀响起:【孤独的神灯等了好久好久,终于有人唤醒他——拥有他的幸运儿,你的欲望在他面前无法隐藏,但你可以足足对他许下三个愿望!】
金色的神灯在何清骨节分明的五指下爆发出耀眼的光,何清下意识眯起眼睛,隐约间看见白雾自灯嘴处喷涌出,变成了他熟悉的模样——负暄,或者说海晏,通体莹着温润的光,白发长散,如初见时那般圣皎。
系统音落下,海晏的身形凝聚。他如同也被抚摸了一般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夺开了被何清捧在手里的神灯,一手按住何清的肩膀,一手撑在何清腰旁的床榻上靠了过去,瞬间将何清笼在阴影里,还在委屈一般地低低控诉:“我等了你好久......”
......这是人与灯共感了吗。
何清被突然出现的海晏半压在床榻上,后背靠着床头的软垫。他甚至没有抵触,只一瞬间放松下来,望着海晏这幅长头发冷冰冰的模样不合时宜地想起:他们的初见到底是什么时候。
一周目里,独行世界时他的年龄比逃出家时的年龄要大,所以按道理来说他第一次见负暄是在八岁时——但独行世界似乎又是一切事件的起源。
那么,是在“家”中的狼狈不堪算他们的初见,还是在雪原上记忆被抹去算他们的初见呢。
何清指腹抚上海晏漂亮得近乎完美的眉梢与眼尾,笑着、纠结着。
海晏跨坐在何清身上,脸上和耳尖染着红,有水雾漫在他纯白的瞳里,活脱脱被欺负过的模样,却依旧神色冷淡,只是微微歪头将脸贴上了何清的掌心,然后再凑近,低头看着何清眼尾的泪痣。
然后小心地、珍重地、虔诚地在那处落下一吻。
仿佛知道何清在想些什么一般,他极其认真地回答那些问题。
“你第一次见我,是在少年之家。”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片雪地上。”
要分开算的。
“那太残忍了。”何清仿佛又不在意答案般,漫不经心地笑着回应。
你刚在假死后漫长的等待里明白了要好好地活下去才能被记得,就作为我的伴生者被迫承担了本该属于我童年的死亡和厄运,然后怀着不该有的愧疚和无法言说的回忆陪伴在我身边、被遗忘,那样久。
那时候你最希望的,居然是我不要发现你已经死去。
命运对你太残忍了。
海晏与何清离得极近,他感受着何清身上的温暖,闻言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又直觉何清想听的不是他对他互相恭维一般的怜悯,于是他绞尽脑汁,最后只是有些忐忑地问:“那你原谅我的一次次死亡......是因为命运对我残忍吗?”
何清沉默一瞬,温和回应:“...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纠正你的认知,比如告诉你:死亡不需要我原谅,生命应该由你自己珍惜,等我们的创世主——也就是你意识到了这一点,才能真正摆脱死亡带给我们的分离。”
他拽着海晏的衣领将他拉下,在他唇边印下一吻,眉眼弯弯,带着笑意:“但是现在,我想说:海晏,我原谅你,是因为我爱你。”
即便没有诉诸于口过,但在回忆里、在梦里、在过去的岁月里、在此时此刻,我爱你。
“也爱我吧,海晏。”
也爱我吧,负暄。
海晏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告白打得措手不及,只能感受到心脏疯狂地跳得剧烈,脸颊也似要烧起来了一般滚烫。
他听到了何清的下一句心声,也听到了何清选择摒去一切疑问与暧昧不清,最终在副本里、在此刻直接示爱的原因。
——我们要热烈地、疯狂地去表达,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温存,因为我不知道命运又会在何时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所以爱我,弥补了一周目时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遗憾,然后,享受这春宵一刻吧。
“......”
童话世界什么都有。
月压床幔,有零碎的星光洒进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