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利落地躲开他的偷袭,继续道:“呵呵,你当时起这鬼名字的时候有想过这一天吗?让你闲的没事什么招式都要想一套名字出来装腔作势,我要告诉姑娘你这招叫藏……”
江舍实在忍不住了,嚎叫道:“不许说!!!接下来三个月的饭我来做!!”
一张俊脸透着红,也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另有原因。
燕羽得逞笑了,干脆道:“早说嘛,成交成交。”
只有系统干着急跳来跳去:“藏什么?你倒是说啊!我不会告诉宿主的!”
不许当谜语人啊啊啊!
*
罗於逢记着燕羽的嘱咐,将自己的重要物品都一一收好,最后看到被放在自己枕头旁的一个木盒时,手顿了顿,肩膀送拉下来,情绪低落地将其拿起。
罗於逢坐在床上,摩挲着手里是巴掌大的木盒,上边雕刻着不太算得上精致的飞鸟图案还有云朵纹,但从能看得出雕刻者是倾注了心思在里头的。
直到现在,罗於逢还是无法笃定殷观意的看法,尤其是那日在天下粮庄被师父挑明身份后,他能感受到殷观意有意无意在疏远自己。
本就有传言,殷观意曾放话要找潜影追究比试时下阴手一事,这两年她也时不时派人寻找潜影的下落。
两年前的那场比试对她非常重要,在最重要的四进二比试中被潜影胜之不武拿下,且事后潜影未被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当时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殷大小姐怎会甘愿咽下这口气?定是要将其追究到底!
就连身为疏居弟子的自己,也在来到拭武庄看到殷观意每每提起疏居时那怒气横生的模样,迟迟不敢阐明身份。
与拭武庄合作的任务,究竟还该不该进行下去,他内心很纠结。
忽然,罗於逢听到脚步声,一个手抖险些没拿准手中的木盒,紧张而又局促地将其放到床内侧的被子底下。
这个脚步声他太熟悉了,是小姐。
她怎么来了。
而恰好此时,殷观意推门而入。
对于殷观意的到来,罗於逢显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想起身,被殷观意出声拦住:“你先好好休息,坐着听我说,今日我找你来是有一事。”
“什么事?”罗於逢问。
“昨日随我出来的那些人……是爷爷的人,我回去已经教训他们一通,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以及……你近来先别回庄里,先在住处好好养伤,最近庄里不会太平。”
昨晚那些护卫的话,在罗於逢醒来之后,被江舍一字不落地转述,狠狠地告了一番状。
作为当事人的罗於逢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还是一如当时听到江舍转述时的态度,轻声对殷观意道:“我没有往心里去,小姐不必担忧。”
那些人的质疑,争论,落在他耳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嘈杂声。
至于她提的另一件事……
“小姐,我虽是你的护卫,但我只听命于殷庄主,所以伤痊愈之后,我会回庄里当值,这是殷庄主的命令,无故不能离你左右。”对于殷观意的提议,罗於逢拒绝。
“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听到罗於逢这么说,殷观意忍不住将心理话说出了口,揉着额头坐在茶桌旁的椅凳上,百思不得其解。
“庄主这般安排自有他的用意。”提起殷长川,罗於逢更在意殷庄主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疏居弟子的,以及殷庄主究竟知道多少。
“对了,疏居弟子都有代号吧?你在疏居的代号是什么?”殷观意记起疏居的人不会相互称呼其姓名,而是使用代号,久而久之,代号变成了名字。
说不定连罗於逢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丙戊,不过这不是在疏居内,所以小姐叫我名字就行。”罗於逢沉默片刻道。
“?”殷观意蹙眉疑惑,不过见他似乎不情愿被喊代号的模样,她也没过多追究,全随他愿:“好吧,罗於逢。”
丙戊?殷观意记得师父是提过,疏居这一批的弟子都为丙字开头。
罗於逢抿着唇低着头,攥紧手中的木盒,手心都紧张地冒出汗,脑海里想起上一次分别时,殷观意也是问了自己,不过问的是他的名字。
‘咱们都要分道扬镳啦,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到底叫什么啊?’
‘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
以及,他后来到拭武庄后,在殷庄主的带领下,与殷观意见面时的第一句话:“我叫罗於逢。”
分别前的那句承诺被他一直埋在心底,扎了根,发了芽。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我去疏居时谈论此次合作时,明确要求要潜影接下此次任务,为何他们派了你来?”殷观意问。
“潜影被派去进行别的任务,这是居主的意思,所以派了我来。”罗於逢回答道。
殷观意见他眼神清澈认真,不似说谎的样子,又问:“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们下属无权过问潜影的任务。”
殷观意闻言终是放弃追问潜影相关事情了,“……先说说你吧,为何要隐瞒你疏居弟子的身份?若不是那日……你的师父说出你是疏居弟子,我还以为疏居没有同意,你是父亲派来的,父亲也知道此事吗?”
“我本以为殷庄主不知道,因为我的父亲与殷庄主是好友,父亲年轻时武艺高强,我又是他亲手所教,所以才被殷庄主安排到小姐身边做护卫……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这也是罗於逢自己的推测。
竟还有此缘由,殷观意总算明白为何罗於逢能够不通过比试就能直接被任命为自己的护卫了,撇去疏居弟子这一身份不说,他父亲是自己父亲的朋友,那些各有所长的能人……
从殷观意到来到现在,罗於逢心里一直有个声音。
‘和她说清楚,必须和她说清楚!无论结果如何!’
最终,他下定决心,起身走到她面前,拿出自己原本藏好的木盒置于殷观意面前,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殷观意一时还不明白她这整得哪一出,随后就听到罗於逢突如起来的表白。
“小姐,这是我一直……想送给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你……”来到这里,接触人类的一切才五年的罗於逢,实在不太懂得如何说一些讨人喜欢的话,他只能根据自己目前所接纳到的一切,直白又简单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怀揣着不安和期待。
殷观意有一瞬错愕,很快回过神,垂下眼看着他手中的木盒。
一看就是他自己手工雕刻的,倾注了不少心思。
“你很好,好到我挑不出你的毛病。但也只能到此为止。”殷观意将放到自己跟前的礼物往他那边推去,婉拒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能接下这个礼物,将来你会遇到更好,更喜欢你的人,到那时候你再送给那个人吧。”
这是今日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自幼就不缺乏人追求的殷观意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少年护卫对自己的小小心思?
在那些追求自己的人中,只有他不含任何目的,只是纯粹的喜欢自己,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吸引了他,有哪一点值得他喜欢。
毕竟庄里的其他表亲,还有爷爷,直到现在都认为她还是那个做什么都十分冲动的小女孩,不足以担起下一拭武庄主之任,对她的努力视若无睹,嗤之以鼻。
罗於逢这对她不知缘由而又毫无保留的喜欢,让自己更不愿伤害他,好在一切都没有无法挽回,不如就此掐断苗头。
她心有所属,无法再接受另一份喜欢。
即便,她已做了对不起那个人的事情,即便,她已经两年没见到那个人,即便,她不知那个人现在对她是何看法……
再加上,庄内有人盯着下一任庄主之位,蠢蠢欲动了,李未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时隔几年,那混账竟还贼心不死想要与拭武庄联姻,更麻烦的是,他现在搭上了爷爷。
前几日爷爷他们让她去接待李未实,就是为了联姻一事。
趁着父亲不在,联合拭武庄内其他人,试图逼迫自己就范,真是好算计啊,李未实。
不过她怎么可能会就此妥协?从两年前输掉论武大会比赛后回来,为成为下一任拭武庄庄主做准备时,她就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谁都无法阻拦的决定。
她要完成父亲没能完成的事情,让那群看不起自己的人打心底承认她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下一任拭武庄主的人!以及……
殷观意回神,看向面前默不作声的罗於逢。
所以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肃清庄内那些不安分的人。
罗於逢其实心里也知道,她可能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心底总觉得沉闷,像有一团气压抑在心中,令他难以呼吸。
罗於逢将握着木盒的右手放到身后,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喃喃道:“这样吗……这样啊……”
殷观意望着神色黯然的罗於逢,低下头轻叹一声,不再看他受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