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灵力外泄的寂迟渊。她根本看不透,对方修为的上限。
这人到底是谁?
与从前看到的风度翩翩、笑容和熙的寂迟子衍,判若两人。
未知的可怖,实力悬殊。
她都要怀疑寂迟子衍是否有双生兄弟了。
透过少女这双清澈的仿佛能映射一切的眼,寂迟渊眯了眯眼,她是什么表情?
他猜想过,这样单纯得有些愚蠢、不惜重金救下一个魔物后放其归之的仙子,在面对假意欺骗接近她的人的真面目时,会是恐惧、惊慌、厌恶,气愤。
但都不是。他没想过她会如此平静,只见流露出难掩的讶然。
不知是不是那次在乐清老头的后山旧症发作时中了灿莲七火的缘故,一别多日,体内的血液一靠近这幅圣火之躯,就变得格外躁动。
寂迟渊缓缓抬脚,靠近了白瑾忆。
一靠近,她使察觉到了丝丝的魔气,无可阻挡地充斥着她的五感。熟悉,又陌生。
南山。原来是他。
白瑾忆瞬间心一紧,警惕起来。
无声对视数秒,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了然。
“无心伤你,只是说些明白话。女君倒也不必防我。”
寂迟渊笑容分不清几分真假,目光落在她背过去的双手。
白瑾忆松手将背后暗掐的火诀散了。目光飘到了远处的御惊离。
寂迟渊也顺着她的目光,瞥了身身后的人
御惊离摇扇的手一顿,识趣地疾行,一瞬间没了踪影。
白瑾忆目光很淡,没有不耐或是恼色,却也不去看他的身形,只是盯着自己裙摆的繁复花纹。
一言不发。
寂迟渊仍微微勾唇,只是淡了几分。
“你,”
终究是他先开了口。
白瑾忆这才与他对视,等待他说下一句。
然而目光交错,仍是沉默。
她也不急,一直静待着。实在久了,又欲移开目光。
他才又开口。
“没什么要问的?”
寂迟渊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以一种莫名的心情等待她的诘问。
问他为什么设计接近,问他的目的。
让养在幽山的初花看看,这些虚伪。
准确来说,他的虚伪。
少女沉静的嗓音,却与平日闲聊无异。
“你叫什么名字?”
寂迟渊先前设计好的思绪骤然停止了运转,这个问题倒是始料未及。
风停了,落叶在半空飞散,划出弧度。
白瑾忆神情也已经从惊讶中恢复了。
眼前这个人身上有巨大的秘密,或许还有某种东西,是仙界所不知的。
但这一切与她都无关。她不过是一界凡人,而真正的忆,也不过是隐世仙人的孤儿弟子。
什么弥天大谋,也不该她去考虑的。
她安慰自己,似乎这是一个借口。
她莫名想起来,从前有个贵人和乐府的红人私相授受,被打杂的阿宝撞见了,当夜毙命。
阿宝自幼进乐府做活,与白瑾忆交情算好,老实木讷。在白瑾忆心里,算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阿宝的尸体在雨夜与一卷草席扔出后院时,她还年幼,捂着嘴蹲在门后哭了许久。
在乐坊那几年,苦难的蹉跎让她明白了生存之道。
少管闲事。
对面的男人陡然一声冷笑,不知是什么情绪。
他的魔气外显时,眉眼间都泛出一种奇特的媚态,病态的苍白中透着并非活物的怪异。
无声地显示着异类的标志。
“为什么想知道?” 语气慢而缓。
“别的,不想知道。” 平淡、简单的对答。
闻言,他目光停留在少女的面容。
“况且问了,你也未必坦诚。”
她已经不信任这个人。
她自来就是这样的,容易相信,也容易不信。
寂达渊不经易地拧眉。很快又换了神情,弯了弯唇,加深了笑容。
轻飘飘道。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对阿忆,我自然是坦诚的。”
嗓音低迷,分明语气暧昧,但两双目光清明,还有些锋芒,在空气中相撞。
这话几分真假,两人心中清楚。
“寂迟渊。”未了又补了一句,“我只告诉阿忆一人,可要好好保密。”
其实白瑾忆不很在意。
“好。” 但她仍扯出一个微笑。算是草草结束这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