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倒不如望他还能认出波特。”斯内普恶意加重了哈利的姓氏——那是一个响亮的爆破音。
阳光蓬松地洒在校医室里,给所有的物件都打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色反光,小天狼星却无法享受这样美好的天气。
他的阿尼玛格斯趴在隔帘背后的密道中,黑色油亮的毛发在阿兹卡班的折磨后变得枯淡打绺,像是一条真正流浪了许多年的野狗。
这位阿兹卡班在逃通缉犯侧耳听着房间内的对话,将嘴里叼着的报纸放在地上,上面是韦斯莱一家在埃及的合照。就算从阿兹卡班逃出来半个月后,看到图片里罗恩左肩上的那只膘肥体壮的老鼠也依旧让他睚眦欲裂。
小天狼星控制不住地痉挛了一下,接着刻意逼迫自己移开视线——在从福吉手中收到报纸后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么做。他将脑袋放在这份从书店偷来的报纸上,偏头注意着密道外的动静。
城堡外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几个魁地奇选手还在草地上操练。摄魂怪躲在树荫下,漂浮着像是一只只万圣节幽灵,也许过段时间真的会有胆大的学生敢扔给他们一打南瓜,小天狼星苦中作乐地想。
他咬紧牙,膝盖阴冷刺痛,在见不到阳光的地道被冷空气反复刮过。也许他真的不太聪明,但能够为之称道的还有坚持。
快乐、哪里有快乐——
小天狼星匍匐在地上,自从与这些黑色怪物共存十二年后,他好像与它们同化了。常人难以听到的嘶吼在他耳中却是断断续续的语句,他能感受到摄魂怪不断盘旋,时时刻刻准备将他带走。
球进了,漂亮!
操场上魁地奇球员的呐喊让他也跟着露出一个微笑,紧接着他察觉到摄魂怪飞走了,大概是被那几个胆大的小巫师拿鬼飞球砸远了。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请交给我们知识……
那几个小巫师开始唱校歌了,小天狼星将头靠在墙壁上,在心里轻轻跟着。随后房间响起了几声窸窸窣窣的碎语让他收起游离的思绪,双耳警觉地竖起,以前所未有的凶恶眼神听着校医室中的动静。
听到斯内普带着诅咒的话他也不过在内心略微闪过一丝自嘲,很快又重新回到了波澜不惊的空茫中。
复仇、他的内心只有复仇!
对,还有哈利——
斯内普口中的教子唤回了他有些跑远的魂魄,重新落回带着疲倦的身体中,每一个关节都叫嚣着休息和食物。
“……我们会保护好他的。”
这是卢平的声音,小天狼星舔了舔干涩的下嘴唇,察觉到他们的对话已经快要结束,他再次看了眼面前的报纸,将它小心地正面朝上,端正地移到密道中央,好让人第一眼就能看到。随后他压低身子向密道外爬去。
如果卢平还记得上学时的秘密,他一定会来这里看到这份报纸的。即使他刻意留在现场的并不是自己的毛发,但卢平一向是他们中最聪明的。他会来的。
他用四肢站起,向密道深处跌跌撞撞地爬去。
哈利的胃痉挛起来,丽痕书店里那本《死亡预兆》封面上的那条狗、在木兰花新月街阴影里的那条狗,这一切好像特里劳尼教授口中所说的厄运马上就会降临到他身上。
赫敏担忧地看着哈利,大家都看着他。
哈利又紧张起来,随着他的哆嗦,特里劳尼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让还处在错愕中的小巫师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有什么厄运将要发生在他们之中。
阿不思看向特里劳尼的身后,那里是两片厚厚遮住天空的窗帘,上面的用丝线绣着密密麻麻的亮片,在此刻变成了数以万计窥视着他们的蜘蛛。
空气中的香气愈发浓郁了。他不得不捂住头,好不让挂在墙上的斧头劈开脑袋,导致灵魂空空茫茫地钻出去。占卜用香为了加深与大气魔力的交织,削弱了灵魂和□□的联系。阿不思刻意向右看去,盯着墙上被拣剩下的茶杯,那只斑点狗茶杯还孤零零地落在上面。
该死,他刚刚看到的分明是斑点。
阿不思叹了口气,向旁边看去。恐慌的情绪最容易感染。所有人都陷入了特里劳尼口中的不幸中。
“你还好吧?”赫敏苍白着脸问道。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但空气中只有特里劳尼教授的抽泣声。他侧头看向哈利,哈利面色苍白,额头汗津津的,眼神空茫不知道陷入了哪里。阿不思抬起手臂想要安慰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躯酸软得好像被碾碎过一样。
“你没事吧?”阿不思用气声询问。
他低头看向哈利,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被拉开了很远。阿不思顺着光亮看去,哈利一瞬间躲到了黑暗里,他穿着的长袍破破烂烂,被撕破的长袍上面有一些黏稠的东西,应当是蜘蛛的钳子上分泌出来的。
他又陷入了哈利的情绪中,就像那时候一样,阿不思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