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祝家的那位不应该是男儿身?”罗胜疑问道。
“她的出生既是天运,亦是危险。”南宫春水摇摇头,“可惜呀,世人只知祝大将军的孩子是一位英勇无畏的男儿,却不知真正的是女儿身。”
“很了不起对不对?一位是西楚后人,一位又是百里洛陈的独孙,却都是儒仙古尘的传人,学堂李先生最后的弟子。”南宫春水笑若春水。
“那丫头到是了不起,她内力若是恢复了,比我高……”罗胜将烟杆在台阶上磕了磕:“百里东君?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靠父母靠自己,不过是本来就应该的事情,有什么好拿来炫耀的。”
“哟,那更了不起的是,不说那丫头,我们不妨来打个赌,赌他百里东君真的能做到这些事。”南宫春水转过身去。
“李长生当年也和我打过赌。”罗胜幽幽地说道。
南宫春水挥了挥手,朝着屋内走去:“我姓南宫,名春水。”
彼时,是他们住在这里的第三日了。
加上刚来的那个夜晚,他已经被打了四次了,一次比一次接住的刀要多,昨日更是整整过招了十七式,但也一天比一天打得狠了,昨天打得自己真气大乱,几乎就要怒起拆了这铁匠铺了,然后就被罗胜的第十八刀打晕了。
百里东君看着递过来的药,死也不打算喝那个药,一个劲地摇头:“我今天就在这里躺着,让我躺个够。”
“放心吧,今日不打了。我们该启程去唐门了。”南宫春水说道。
“唐门?”百里东君疑惑,“去唐门做什么?”
“听说那边有个试毒大会,我们就过去凑凑热闹。”南宫春水幽幽地说道。
罗胜进来冷哼一声,“今日一别,此生应该没什么机会见了。希望你用好我打的那把刀,希望有朝一日,我在这小镇,也能听到这它们的故事。”
罗胜看着旁边的祝微云,沉声道:“李丫头,出来一下。”
祝微云随着罗胜出来:“前辈。”
“我观你身上并无佩剑,我手中有一柄剑,虽称不上什么好剑,但也不错。”罗胜把那柄剑拿出来递于祝微云。
祝微云接过那柄剑,随意挥了几下,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轨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双指抚摸:“好剑。”
她将剑横放于双手间,半躬递出去:“多谢前辈,我此生只一剑,便足矣。”
罗胜见她并无意愿便没有强求,接过剑询问道:“哪怕你的剑断了?”
“哪怕它断了,我也只要它。”祝微云眺望着远方回答他,“前辈放心,它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罗胜笑了,笑得快活:“那我便静等扶苏重现这江湖之上!”
祝微云行礼:“会等到这一天的。”
罗胜朗声长笑:“哈哈哈哈。好!果然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少年老了,还有新的少年。”
祝微云微微含笑:“江湖一直都存在,少年亦不会老。”
罗胜的目光微微有些黯淡:“听南宫春水说你酿的酒很好喝,有空拖人送一坛酒来吧。”
祝微云点点头:“他日安定之后,定会为前辈酿一坛好酒。”
罗胜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拿起铁锤,开始打铁。
南宫春水走了过来,靠在门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走吧,再聊下去可赶不上咯。”
“这个罗兵神,虽然脾气火爆,其实人还挺好的,临走前还给了我一壶他亲手酿的酒。”百里东君饮了一口酒,挥了挥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味道如何啊?”南宫春水笑了笑。
“很糙,但是烈,能感受到他心中的豪情。”百里东君驾着马车回答。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南宫春水挥了挥衣袖,“其实很重感情,但是却又不敢表露感情。要不然也不可能错过小蛮丫头。”
“小蛮丫头?那个玉佩的主人?”百里东君想起了初见时南宫春水送给对方的玉佩,也正是因为那块玉佩,罗胜才愿意赠予那柄刀。
“是。后来嫁给了剑心冢的李素王,也就是李心月的母亲,雷梦杀的丈母娘。”南宫春水说道。
“那也不小啦。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还好意思叫人家丫头。”百里东君挥了挥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一直就是个小丫头,死的时候也才二十五岁,正是丫头的年纪。”南宫春水轻轻地叹了口气。
“死了?”祝微云难得地从南宫春水的语气中听到了惆怅。
“罗胜一直把她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但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后来他就隐姓埋名来到了这个小镇上,发誓再也不踏入江湖半步。”南宫春水拿起百里东君的那柄长刀尽铅华,轻轻抚摸着。
“前辈自己给自己设了牢笼。”祝微云看着窗外风景,“不愿面对,也不愿宽恕自己。”
“谁不是呢。”南宫春水忽然朗声笑道,“于我而言,这天地为牢笼,不生不死,不毁不灭!说起来也多有趣……也多无趣啊。”
祝微云和尹落霞相视一眼,同时把头转向外面的风景。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春水兄,有点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