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摸过胸口隔着布料的硬物,心中警铃大作,调兵虎符!
不过她怀中的这块不是韩王所赐,是她血衣堡世代相传的调动银甲军的兵符,认识这块虎符之人如今只有她与王徵、张三,其余人就算拿去也无用。
但卫庄手里的那块不一样,那是一块可以调动北方九城兵马,有向韩国各城强制征兵征物资之权的虎符。
她手里这块认人不认兵,而卫庄那块认兵不认人。
可卫庄如今已然被俘,虎符不在他身上,也不在他府邸,那会在何处?莫非...还在兵营中?
不对,兵营中哪有他的亲信,就算有,现在那里也成了是非之地,如果有虎符他会送往何处呢...
等等、韩宇调动了宫中禁军?
脑海中一切都穿成线连了起来——
韩宇调动禁军;
白凤一年前升任禁军头领;
虎符失踪。
原来如此!
黑暗中杏目亮的出奇,阿瑶算出了虎符位置,却面临着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留给她在新郑的时间就更少了。
于是她就想起了自己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外援,虽然可能显眼了些,但应该还算安全。
计划已定,剩下的就是等待天亮了。
三个时辰后,鸡叫了。
阿瑶难得连着休息了这么久,伸展伸展胳膊腿轻而易举地出了将军府。不过,接下来的事可就不轻松了。
“哎呀,岂止是不轻松。”搞不好...
她摇摇头,算了算了,临阵哪有打退堂鼓的?
内息平稳,脉象蓬勃,看来昨晚彻夜运功果然好了许多。但来的九成九是个天字,内伤它...雪上加霜了。
哎?
怎么好像跟卫庄扯上的事,十有八九都弄得她内伤...
过后可得管他多要些金子,补偿补偿本姑娘的损失!
布谷鸟叫一声,银甲军就位。她勾唇笑了,这个暗号真的是她哥想的么,太朴实了吧?
玉指抵在唇珠下轻轻吹了两下,布谷鸟叫两声,突击!
新郑狱四围的街巷中立刻冒出滚滚白雾,片刻就笼罩了整座监牢。
阿瑶蒙上面纱,服下解毒丹,这只是一般的迷烟,用来解决被罗网控制的狱卒以免伤及无辜。
耳畔有暗器破空之声,惊鸿挽了个剑花,她微微一笑,就说罗网刺客哪有那么容易中套?
身后的尾巴交给银甲军,生莲步一踩,人已经在监牢中了。不敢耽搁,立刻按照紫女姑娘所指前往卫庄所在。
卫庄的牢房在新郑狱深处,那里一般只关押罪大恶极的死囚,刑具齐全,日日见血。
越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重,有快要干涸的,有新鲜的,她循着紫女绘制的新郑狱图往里走去。
再往里,空气中的气味更奇怪,有腐臭、有烧焦味、有什么东西烤熟的味道,即便鬼谷吐纳术有一定过滤毒气的作用,现在效用微乎其微,还不如多带几层面纱好用。
前方传来锁链随风晃动的叮当声,阿瑶加快脚步,踏着浸没靴底的鲜血向里面跑去。
“卫...”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刑架,地上的血就是顺着刑架流下的血柱积少成多。
银白的发丝粘着干涸的血块黏在面颊两侧,两条手臂粗的锁链一左一右钉穿琵琶骨,玄衣上的金线纹样支离破碎,束发四指宽的抹额被血染得赤红。
混蛋!
阿瑶拨动机关,刑架缓缓降下,惊鸿蓄力一斩,铁链应声而断。她跑过去撑住男人高大的身躯,在耳畔唤他名字。
“卫公子,快醒醒!”
本想伸手抵住腰肢借力,却不想隔着玄衣摸到对方腰间一拳大小、软得令人牙酸的触感,他们竟然用如此大刑!
男人顿时睁开双眼,入鼻的是少女颈后的浅淡体香。鹰灰色双眸一凛,蛮力抓住来人肩膀,用力甩了出去。
阿瑶没料如此,一晃神的功夫后颈狠狠撞在身后放满刑具的积案角上。
“嘶...”
她伸手摸了摸脑后,肿起个大包,立刻委屈地不想跟他讲话。
“...卫庄,我只说一次,跟我走。”她强忍着晕眩起身,“紫女姑娘在外头接应,我们还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鹰灰眸中渐渐恢复了光亮,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耳中轰鸣声不止,那张红得过分的小嘴还在一开一合地说着什么。
“...你真的很愚蠢。”
合着她宽宏大量地说了这么多,人卫大将军一个字都没听!
阿瑶一咬牙,伸手点了卫庄的大穴止血,上前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左手,挎过自己的肩膀借给他一个力,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外走。
不知是面纱快要失效的缘故,还是刚刚撞到了脑子,阿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眩晕,她不敢甩头,害怕卫庄觉察出不对。
有银甲军的开路,二人很快移动到了约定好的街巷中,紫女姑娘已经在了。
美人暗紫的瞳孔骤缩,玉手掩唇却不是美过漫山桃花的笑,泪珠顺着面颊滚落。
此处光线亮,那些伤恐怕更骇人吧。
阿瑶将卫庄交给流沙的人,立刻遣散了银甲军。
“紫女姑娘快走,罗网的人很快就...额!”胸口狠狠一颤,这是...
紫女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白大人随我们一起多个照应。”
阿瑶来不及解释,手疾眼快地点了卫庄的定身穴,对紫女吼道:“快走!”
滔天的杀气瞬间席卷而来,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说得对,可惜,你们都走不掉了。”
阿瑶当机立断,用尽掌力将紫女卫庄推向巷尾,生莲步急行,朝梁上之人刺去!
黑白双剑格挡,三柄剑交织在一处火星四溅。
薄唇颤抖,她瞬间定住心神,扬了扬下颌,“越王八剑,黑白玄翦,罗网派来的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