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与自己不足十丈的白亦非。
眼睁睁看着剩下的五柄剑划过白亦非的周身大穴,阿瑶顿时浑身运起内力疯了一般地徒手去掰缠住自己双脚的寒冰藤蔓。
寒冰藤蔓碎了。
她再看下去,那六个人已经退开,第七个一直没有出手穿着秦军战甲的人执剑走了过来。
“大人吩咐,这次的任务我们只负责猎杀,最后就交给你了,惊鲵。”
说罢,六个人纷纷收剑,转身离开了。
“成为被训练得天衣无缝的六剑奴合力击杀的第一人,你死的并不亏。”
阿瑶见那六个人的身影很快就顺着索桥消失在血衣堡外,立刻运起浑身内力,以一种从未达到的速度电光石火时间就挡在了白亦非身前。
“你...噗!”
白亦非怒极,本想说她却一口血先吐了出来。
阿瑶心中着急,不过杀人的欲望完全激发了她的理智,挥剑便朝对方刺去!
惊鲵抬剑格挡,“当”的一声,两柄剑撕咬在一处。
鲸鲵的每一剑又沉又重,或许是最强烈的杀意,又或许是最炽烈的不舍,惊鸿剑诀竟在如今生死关头被激发出了最完全的剑意!
每一招每一式都毫不留情,内力生生破开了惊鲵剑的防御。
剑刺穿青铜甲,只要再进半分,就可取他性命!
可就是这半分,被惊鲵用左手抓住,瞬间左手便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滴在白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呵呵”
惊鲵笑,阿瑶注意力在他左手的那一瞬,右手的鲸鲵剑就在这一瞬之间飞过阿瑶耳侧。
“不!”
阿瑶伸手去抓,却还是晚了一步,剑刺进了白亦非的胸口。
“啊——”
少女的叫声回荡在露台上,阿瑶双眼通红,不管不顾地将浑身内力全都集中在剑上一点!
“噗”剑刃穿过惊鲵的战甲,扎进了他的胸膛。
和惊鲵剑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力道。
惊鲵反应极快,反手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阿瑶心口,阿瑶内力皆在剑上,大穴失守,瞬间被击飞出去撞在一丈外的石壁上。
等她爬起来再看,对方已经消失了。
“哥!”
她丢了手里的剑,摘下不合尺寸的面罩和头巾,跑过去跪到白亦非身旁。“
你怎么样啊哥...哥你...”
她伸手过去只摸到一股滑腻的暖流从白亦非胸口涌出。
“哥...哥你会没事的!给你血,你喝我的血啊!”
她抓起白亦非手里的剑,在小臂上用力划了一道,鲜血喷涌而出,她把胳膊递到白亦非嘴边,双眼赤红地看着他。
白亦非已然用寒气止住了血,他抬手推开了阿瑶的血淋淋的胳膊。
“又不是夺命化枯蛊,你的血有什么用...”
白亦非伸手,阿瑶立刻会意把脸凑过去。
布满薄茧的手轻轻婆娑过阿瑶沾了血的脸颊,淡血色的眸中竟然生出几分凉薄的笑意。
“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是我的妹妹。”
阿瑶平日里的一头青丝竟变得洁白如雪,幽静如墨的眼瞳也变成了淡血色。
就在刚刚,全力击碎护甲和最后防线的瞬间,她不知不觉中变成这副摸样。
随着情绪恢复,宁静温柔的墨色又重新占据她的身体,又变回了原来的那副样子。
“哥,你在说什么?”
阿瑶伸手抚摸着白亦非停留在她脸颊上的左手,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瞬间的异常。
白亦非见状住口。
她身世的秘密...注定是要靠她自己找寻了。
“哥,你还能走么,去我房间我有金疮药,你涂上就好了...”
阿瑶伸手要搀扶白亦非起来,白亦非却摇了摇头,她的黑瞳中立刻失去了光亮,阿瑶嘴唇哆嗦地张开好几次才颤抖着问出口。
“为...为什么呀?”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眼中却已然盈满了泪水。
白亦非掀开衣领,刚刚被先前六把剑刺中的地方纷纷变黑,在心脏外的皮肤上有一个极其诡异的花纹。
“这是!...咒、咒印?”
为什么罗网会用咒印!
所以不管惊鲵是否出手,白亦非都会死吗?
她立刻盘膝坐在白亦非身侧,伸手要强行解咒。
原本就有些颤抖的手,在被白亦非抓住手腕的一瞬间失去力量软了下来,阿瑶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伏在白亦非的腿上泣不成声。
晚了,什么都太晚了!
刚刚的那六剑才是真正下咒的时机,那之后白亦非又运功疗伤,如今、如今已经...
“都怪我!都怪我太弱了!我要是再强一点、再强一点我就...”
阿瑶哽咽着,都是因为她还不够强,才害的、害的白亦非。
白亦非靠在石壁上,看着小姑娘娇小得还不足以迎接狂风暴雨的身躯,伏在自己腿上颤抖着。
他伸手用指尖刮掉她眼角的泪水,语气中尽是苍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白亦非的呼吸越来越弱,阿瑶直起身,看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被寒冰冻结,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哥我不要!你别走...”
她捧住白亦非的脸,无力地哀求,可寒气还是在持续冻结白亦非的身体,从四肢向胸口。
“别留我一个人啊——”
她哭得很大声,白亦非却只是用那双淡血色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
“血衣堡...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了。”
白亦非的声音渐弱,阿瑶抬头时,只见面前的寒冰碎裂成粉尘,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哥...哥——”
阿瑶用力抓住头发,指甲深深嵌进头皮中。
怎么会呢,白亦非刚刚还在这里的,他刚刚明明还在的!
“别...别真的留我一个人啊...阿瑶再也不往外跑了、再也不去皇宫里,阿瑶永远留在这里、永远留在你身边...所以..求你、求你了哥...”
阿瑶的哭声越来越小,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潺潺留着鲜血,她越来越无力,最后倒在了白亦非刚刚躺着的地方。
“别走...”
她只感觉胸口撕裂般的疼,疼到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
整个人缩成一团,躺在已经冰冷的白石露台之上。
眼前渐渐变得漆黑,就这么哭得昏死过去。
她再也不愿醒了。
她撒了谎,扬言守护血衣堡的荣耀。
但那不是她的荣耀,她最大的荣耀...
就是成为血衣侯,白亦非的胞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