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男人看着一身横肉,手脚却利索,立刻收了手,“老二,你这是捡了只会咬人的猫回来啊?”
“给老子老实点!”后脑被人用力锤了一拳,阿瑶强忍着叫出声的冲动咬紧下唇,瞪了眼身后压制的老二。
匪首蹲在阿瑶面前,“听老二说,你是来找人的?喏,你看看是不是这两个?”沾满油污的大手用力扳过阿瑶的脸,转向一旁刑架上的人。
阿瑶心里一痛,她只看了一眼就要转头回来,却被钳制住,只听匪首说,“把那两个废物也给我泼醒。”
进来两个人朝着盖聂与卫庄泼了盆冷水,阿瑶狠狠地盯着匪首满脸横肉,“只敢用下三滥的卑鄙手段,你才是废物!”
“...阿瑶,你怎么...”盖聂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阿瑶身躯一震,正要转过头去,被匪首用力地扇了个耳光,用了内力的,在整个室内相当响亮。
盖聂眼底暗了暗,阿瑶眼中立刻泛起了金星,脑中嗡嗡作响。
“你们两个废物还不如个黄毛丫头,”那匪首抓起阿瑶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这两个废物为什么被我抓,小美人猜猜看,嗯?”
“一定是你使了下三滥的招数,呸!”狠狠朝着那张丑脸啐了一口,阿瑶心里解气了不少。
“下三滥?”匪首用手下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他们来了我云蒙山寨,美人猜怎么,居然起了内讧,叫我一一击破了你说有没有意思?”
内讧?
阿瑶僵在原地,这个混蛋说的不无道理,鬼谷吐纳术本就有抵御毒性之效,若是用毒聂哥哥他们应可自解。可若是...
先生第一次让他们下山,莫非真的是意见不合...
她看向一旁的盖聂和转醒的卫庄,二人不语,阿瑶心里着急,你们两个这算什么?
正在念叨着,身后的钳制被松开了。阿瑶一个鲤鱼打挺挡在了盖聂与卫庄二人前面,手里没有兵刃,小姑娘眼睛四处扫视着想找兵器。
“当啷”
长剑被丢在脚边,“小美人,你们三个不可能都从这里离开,我给你个选择,你只能带走一个,另一个就只能...”那匪首拇指在脖子上一划。
“好啊,”阿瑶附身捡起长剑,杏目扫过周围零零星星看热闹的山匪,除了那老二离得近别人都在门口,“你不会骗我吧?”
“自然不会。”
“好。”阿瑶提着长剑走到卫庄面前,此刻平日里潇洒干净的卫公子有些狼狈,平日里飘逸的银发贴在脸颊上,玄衣被伤口流出的血染湿。
小姑娘看着那双鹰灰色的眸子眨了眨眼,杏目中的星光如萤火之光,在昏暗的室内亮的出奇,手却抖得厉害,“聂哥哥与我相熟,我断不能让他出事。”
“别怪我...”她盯着卫庄一挑眉,运足了内力手起剑落。
“当!”
长剑削铁如泥,剑锋的青芒在众人眼中晃过,周遭之人眯上眼睛的一瞬,一气呵成斩断了卫庄周身铁链!
铁链绑的太紧,斩断铁链时不可避免地划破昂贵的玄衣,鲜血从破损处渗了出来。
阿瑶拄着长剑,几乎同时,她斩断铁链时身后一阵劲风逼来,躲无可躲只能硬挨了一掌。
“唔。”
长剑被从手中抽走,身后之人随之倒地,盖聂周身铁链被断,不断有人倒下,阿瑶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她悠悠转醒,已经是在马背上了。夜风和着哒哒的马蹄声,夜路很静,她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正靠在谁身上。
“阿瑶,你醒了?”盖聂的问候从身后响起,阿瑶要直起身脑后却一阵酸痛,才想起来刚刚被人敲了一下。
卫庄在前面牵着小白马无声地走,阿瑶见他不说话也不太敢吱声,对聂哥哥的问候也只点了点头。
觉察到她的局促,盖聂以为她在找长剑,“那把剑已经收回来了,阿瑶放心。”
“嗯,”她点头,伸手碰了一下脸颊,火辣辣的痛立刻提醒她现在脸应该肿成猪头了,“嘶...打人不打脸,那窝山匪怎么样了?”
“小庄都解决了。”
一听卫庄,小阿瑶又不敢出声了,她刚刚扬言要砍卫庄,没想到还真砍伤了人家。她知道卫庄的出身好,她怕卫庄记恨自己。
回了鬼谷,鬼谷子果不其然地等在山门许久了。细数三人身上伤口,盖聂卫庄的外伤多,阿瑶则是内伤更重,后脑和额角都还算轻伤,小丫头从小在后山疯大的,这点皮肉伤不打紧。
那晚阿瑶被盖聂背回小院,她把盖聂推了出去自己简单清理了伤口便早早休息了。盖聂与卫庄则是被鬼谷子找去,第二日清晨阿瑶醒了,看见二人才从先生院内出来。
昨日三人各有创伤,今日鬼谷子便停了讲学,让他们调息。说是调息,只有阿瑶还是不得闲。
弄好了早饭阿瑶端着去三人的院子,特意围了个面纱在脸上,挡一挡昨夜留下的枫叶掌印。
盖聂问她内息调整的如何,阿瑶摇了摇头,内伤哪里那么容易养好,这个把月怕是又要养着了。
看着小姑娘肿起的半边脸,盖聂心中有愧,“昨日若非我与小庄争执,阿瑶便不会...”他知道女子的容颜极重要,他与小庄伤在身上又是男子,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阿瑶虽小,可昨夜确实是被牵扯进来的。
“没事的聂哥哥,”阿瑶咧嘴一笑,“过些日子就好了,能帮上你们自然是好的,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盖聂还欲说些什么,小阿瑶叫他别多想了,先一步笑嘻嘻地推门出去了。
没走多远,阿瑶笑嘻嘻的样子就收了起来。
昨晚她回房后一直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双手沾满湿热鲜血的样子。她杀人了,先生逼着她做出了选择。而这个选择显然是先生预料之中的。
昨夜模糊记忆中云蒙山寨笼罩在熊熊大火中,那些少女都被放走了。
她的出手不仅解决了纵横不合,还顺理成章地成了她杀人的借口。这便是鬼谷纵横术么,先生?
端着早膳走到横阖院时,阿瑶心也提了起来,想着悄悄进去把东西放在院中就跑,结果刚推开门,就被卫庄想拎兔子一样拎到了院中。阿瑶以为他要寻仇,毕竟昨晚自己用力过大弄伤了他。
小姑娘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却迟迟没有感受到山雨在何方,悄悄睁眼一看,面前的石桌上多了两个瓶瓶罐罐。
她哪里敢动卫庄的东西,只瞄了一眼就不敢抬头了。
“你为何要对我说那番话?”
听到卫庄问,小姑娘也不敢说自己是想着保护聂哥哥才对你下手,就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感受到卫庄恨铁不成钢的鄙夷,小丫头又往后缩了缩。
卫庄一手支着头,目光审视着那个胆小怯懦写在脸上的小姑娘,“你身手尚可,昨日...”
“昨日、昨日我不是故意砍伤你的,我内力不足,那时、那时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阿瑶绞着衣带盯着脚尖,“你、你的衣服坏了,我可以给你补...”
“补,”卫庄一挑眉,“你会补么?”
阿瑶以为他要自己赔,她哪有钱呀?
“你、你别让我陪啊...我没钱...”越说到后头声音越小,阿瑶从耳坠红到了脖子根,那个跟山匪硬刚的小丫头窘迫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面前人离开了一会,阿瑶以为卫庄回去写契约了,写阿瑶欠卫庄二百两。
“拿走。”
阿瑶抬头一看,昨晚卫庄身上那件暗纹精美的黑色衣袍叠好放在面前石桌上,上面是那俩个药瓶,卫庄的意思应该是要她一起拿走。
“我、我补好还给你!”
抱起衣服,阿瑶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