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里长孙无忌也不知道该如何惨淡收场,本以为他们靠着韩瑗、来济和褚遂良的三剂猛药就能逼迫李治改变主意,没想到场内还躲着个武贤妃,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直接站出来就指责褚遂良站在紫宸殿里的资格,并且还被她指控成功,褚遂良当年之事难辞其咎,扪心自问心中有愧,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清名只能自请罪责。
所以今天一役长孙无忌等人自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被如意硬生生的挽回了局面,还折损了褚遂良这一员大将,这么看来算是两败俱伤,这就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另外一边,李治虽然在如意的“敢作敢为”之下挽回了些许局面,可是这对废后之事无益,即使针对了褚遂良也没有改变老臣们抵抗废后的立场,并且怎么处置褚遂良也是一个麻烦,总不能真的让褚遂良为刘贤妃偿命吧。
这一次的议事继续以失败收场,但李治已经不是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只是废后之事进行到这一步,双方各自的立场都已经明确,如果没有新的改变,那只会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结果,这个结果老臣可以接受,李治却不能接受,因为老臣们求的就是不变,李治是在求变,这是李治和如意的难题,不是长孙无忌的,长孙无忌只要不乱阵脚即可。
各自散场之后老臣们离开了紫宸殿,李治和如意却没有离开,今天是李治少有的在老臣们面前扬眉吐气的时候,这么看来带如意来这里还真的没来错。
如意也是在发愣,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像一个男人一样在紫宸殿和大臣们强辩,她之前在做先帝侍书的时候见过太宗皇帝和朝臣这样的场面,只是当时坐在龙椅上的太宗皇帝面对的多半是自己的老师魏征,如意却没有亲身参与过,现在真是有不一样的体会。
李治叫醒了还在发呆的如意问道:“武贤妃,废后之事发展到现在算是陷入了僵局,老臣们虽然拿我们没有办法,但我们也是无路可走,难不成朕真的要和他们闹到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境地吗?”
废后三策的下策永远是李治不想走的一条路,如意也明白这么做的难度。
如意没有回复李治的询问,而是看着一张空的胡凳道:“那是谁的坐席?”
李治看着胡凳,这是皇帝为体恤议事的老臣们年事已高难以久站准备的胡凳,中枢七相七人,所以内侍们就准备了七张胡凳,只是今天有一人因病未至,所以空出一张胡凳,如意问的就是这一人是谁。
李治道:“是司空李绩,他兼任兵部尚书,为中枢七相之一,也是先帝顾命大臣之一,这你是知道的,父皇驾崩当晚你应该在翠微宫含风殿外见到过他,不止这一次,后来在我们视察蝗灾时当时的并州都督也是他,你也见过他。”
如意才想起了李绩这个人,自己当年不只见过李绩,还在含风殿外和李绩说过话,在视察蝗灾时一样如此,因为武家和李绩家是有渊源的,只是时过境迁,这些渊源已经不为人所知,但现在李绩的出现却让如意心中一动,或许这会是自己的突破口?只是不知道李绩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如意问道:“皇上可知李绩大人其人?”
李治不解如意为何问起李绩,但还是回道:“李绩实为李绩将军,本名为徐世绩,早年投靠父皇后东征西战为我大唐立下赫赫战功才被父皇赏赐李姓,是我朝内少有能和李靖大将军齐名的武将人才,其人喜好低调行事才声名不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被父皇选定为朕的辅政大臣之一,只是在朕即位后李绩将军行事愈加低调,很难见他抛头露面了,哪怕是和监国一派也是保持距离,朕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因病缺席了今天的议事,说是有疾,只怕他是想置身事外了。”
如意闻言若有所思道:“皇上以为如果有李绩大人站出来支持皇上,废后之事是否可行?”
李治被如意的想法吓了一跳,李绩站出来支持自己?李绩平时连长孙无忌的脸子都不给,难道会因为如意一句话就站出来支持自己?可是李治一想,如果李绩真的站出来支持自己废后?那?李治道:“李绩将军和监国、褚遂良同为先帝顾命大臣之一,现在褚遂良德不配位,也就是李绩将军和监国唯二之人,朕如果有李绩将军支持,那就是和监国并驾齐驱,废后之事必定有转机,贤妃你以为呢?”
如意道:“臣婢以为皇上的想法是对的。”
李治忧愁道:“这些年李绩虽为中枢七相之一,却无欲无求,朕怕只怕李绩将军并无参政之心,所以哪怕有朕说动恐怕也难以说服他,贤妃你可有办法?”
如意道:“无欲则刚并不代表无懈可击,人生在世谁还不经历一点亏欠?臣婢家里正好和李绩将军家中有旧,算是李绩将军欠我武氏的一个人情,这也是当年李绩将军认识臣婢的原因,现在陛下遇到难事,臣婢愿意求到李绩将军门前一试,万一李绩将军念及旧情,那也正好为陛下所用,总好过眼下一片僵局。”
李治闻言虽然不知道武氏能和李绩家有什么渊源,但贤妃能把话说到李绩门前已是不易,万一呢?不是万一,是万二,李治不会忘了杨淑妃和燕德妃就是被贤妃说动,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不然自己才是寸步难行,于是李治道:“善,那朕就静待贤妃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