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你们怎么在这儿?哥他怎么了?”
洛修铭一大早找不到母亲,来找兄长,又见母亲从兄长房间出来,心里便有些猜测,一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
“你哥身子不适,你父亲在房里陪他,铭儿,你就不要进去了。等你哥好些,再见他罢。”
听到母亲的解释,洛修铭露出焦急之色:“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
他忽然急急闭上了嘴,因为他想到,父亲母亲已经尽力了,他再说这些,不过是徒增双亲忧愁罢了。
果然,母亲的脸上多了一丝忧郁之色。
洛修铭只好另起话头道:“母亲,孩儿真不能进去看看吗?”
母亲看着他,那目光携着柔和的忧郁,过了一会儿,母亲点头道:
“就看一眼吧。”
洛修铭松了一口气,能给他看,便是没那么严重。
母亲并不知道,他刚才在心里快把自己吓死了,只是强忍着快要吓坏的泪。
有时候,他的胆子很小的,一点点异常就叫他想得格外多。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事情清楚前先把自己吓到了。
他小心地跟在母亲身后,路过门口候着的郸萧,他看了对方一眼。
郸萧木着脸,眉目低垂,没什么表情,却让洛修铭看出了心情不佳。
洛修铭收回目光,随着母亲轻手轻脚进门来。
房中光线一下子暗下来,洛修铭适应了下才看清父亲正望着自己,好似在问你怎么进来了。
洛修铭没作声,只是指了指床上躺着的人影,又小心走到父亲身边,拿眼仔细去瞧兄长的脸色。
沉睡中的兄长眉头紧紧的,看起来并不舒服的样子。
稚嫩的面庞没有那种温润稳重气质的加持,便显出孩子气来。
洛修铭顿时觉得眼睛有点酸,眼泪已不争气掉下来。
他自己也诧异,他竟然这样不能自控,他明明打定主意不给双亲添麻烦的。
大概是他一瞬间想到,兄长和他同岁,和他一样是个小孩子,甚至兄长还要比他矮一个头,可兄长从来不把自己当小孩,还要吃这样的苦……
此刻的他说不清更深层的原因,只是觉得有种很难过的感觉从心底爬起,叫他怅惘心酸。
母亲拿起手帕,想要为他擦泪,不待母亲动作,他自己就三两下飞快地用袖子把脸抹干了,对母亲摇了摇头。
他是家中的小男子汉,可不能再哭啊。
母亲揉了揉他的头。
他抬起手,把手伸进被窝,握住了兄长的手。
兄长的身体总是冰凉的,此刻更凉。
洛修铭试图用手心的温度,温暖兄长的手,可源源不断的寒意从兄长的皮肤上传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冰凉一片。
他没能暖化他的兄长,反而被冷住了。
他看了看父亲,父亲揉了揉他的头,将他的手带了出来。
洛修铭不自主地松开了手,手心被父亲握在手里。
父亲的手心散发着热气,一会儿就将他的手暖化了。
“去吧。”父亲对他道。
洛修铭又看了兄长一眼,听话地转身了。
母亲陪着他出门,出门时,他又回头望了一眼。
父亲握着兄长的手,静静地坐着。
昏暗的房间中,父亲的白衣变成了暗色。
洛修铭忽然明白了,他在父亲的身上看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一时间,他有种明悟。
或许有一天,他也将和父亲一样……
……
洛修铭出门后,母亲并未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和他一起离开了。
洛修铭想,母亲大概是回凤阳宫处理政事了。
他呢,既不能随母亲去,给母亲添麻烦,也不去能去父亲那边,更无心去什么宗学,干脆请了一天假,带着满腹心事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只是,他止不住焦急地派人去龙泽宫打探情报。
或许过一会儿兄长就醒了呢。
洛修铭等了半日,果然听到好消息。
兄长醒了。
他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跑了过去。
“哥!”
他在门外的声音很大,到了门口,反而安静下来,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看到父亲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兄长则靠坐在床头,望着他的方向。
他的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好像闯入了下着牛毛细雨的湿天。
“父亲,哥。”他轻声唤道。
父亲对他点了点头:“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