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缓和化作低热,人的身上慢慢有了一些力气。这有了力气,才能和她的小凌子去赔罪。
“阿詹,你先带刘太医去休息,折腾一夜了,刘太医既要留在本宫府里伺候,也要休息好才是。”
闻言,刘太医别提多少感念,如蒙大赦,只差老泪纵横,“多谢殿下。”
这何大人的脾气可真是将他这幅老身子搓磨了个遍。在这府里,恐怕只有殿下能叫何大人一声不响的默认。
人都离去了,何凌手上动作十分快的将自己的外衣脱去,同棠韫说了句,“内臣冒犯。”便也上了床榻伺候。
棠韫从来不阻止她僭越,相反,却是很享受的看着何凌此番的失控模样。
有她为自己如此,看看都觉着有趣不是吗?
“小凌子没什么要问本宫吗?”
何凌:“内臣也未曾问过阿詹。”
棠韫轻笑。这个人是知道自己宠爱阿詹,也该知道去问了之后阿詹必然受罚,所以便不去问了吗。
“本宫替阿詹多谢大人了。”她这声音弯弯绕绕的说着,总似藏着一股子的撩人的味道。
何凌暗暗觑她一眼,不满意的很,“殿下既然知道阿詹会受罚,又宠爱于她,何不顾虑着呢。”
“你还是在怪本宫。”棠韫轻飘飘的言过,竟是将何凌一把拉扯过来。
身上原本就没什么力气,拉扯何凌的力道自然也不大。何凌是顺着她的力道,以压倒的姿势倒向了棠韫。
双臂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直直的支撑在棠韫身体两侧,才免去了直接压倒棠韫的后果。
何凌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子一个颜色,在棠韫眼中属实精彩。
“吓着了?”棠韫抿唇在她脸颊吻了。
何凌翻身到一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殿下还不预备同内臣解释解释吗。殿下昨夜为何要出门,可有将自己的身体当作是宝物去珍惜?”
棠韫也道,“小凌子啊,这个世上也唯有你和祖父将我的身子当作宝物,或许我并不该拖累你太多......”
“殿下烧糊涂了,不要胡言。”何凌回过头,将她拥着,眼里有情愫汹涌。
棠韫依偎着她,呼吸平缓,神色平淡,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重话。
先帝将何凌赐给自己时,何凌还没有显出任何的野心和才能。
那时的何凌,日日陪伴在自己身边。
院子里有一头鹿,随何凌一起从宫里赏赐到公主府上。
那个时候,她竟没有搞清楚赏赐的主角倒底是谁。也没注意,后来留在府上的内侍渐渐的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后来鹿死了,她急匆匆赶去查看,第一次正眼看到这个在府里生活半年之酒的内侍。这内侍胆大到将先帝赐下的鹿杀死,正用一盏在取鹿血。
棠韫在她身后一丈开外看她做完这些,才让侍卫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你杀死了父皇赐给本宫的鹿,是要做什么?”
何凌捂着她的杯盏和血袋,“鹿血能治殿下的心疾,殿下的药丸要用了,他们不敢,小人替他们做。”
棠韫一愣。
如此一言,她确实不知该如何治罪。
“这次的药对殿下的身子很重要,一批药须得很多鹿血,唯有久久这处取血便利。”何凌解释道。
久久是这头鹿的姓名。
棠韫仔细的看她。她眼里水汽氤氲,一副要哭的模样。
养了七个月,悉心照料的久久......
两行泪就挂了下来。
棠韫:“你!你......本宫还没有罚你......”
那时的何凌,就是个喜欢哭的,到现在了,成了个权势滔天的宦官,还是个爱哭的。
跳出忆怀,何凌说道,“殿下有什么想要问的,大可以来问内臣。内臣什么都不会瞒着殿下。”
棠韫叹息,“后园本宫去看过了。地下的水印子还没有干,本宫是命大的,对否?”
地下是水印子究竟是什么,棠韫不必思索就能知道。
一个外男入府,随身携带着想要用在她身上的东西。
“是内臣没有护好殿下。”何凌歉疚难当。
“是谁带他入府的?何凌,此事你莫要搪塞我。”有人能在公主府的铜墙铁壁中钻到空子,内里必然不能没有问题。
“是范仁。殿下对他知遇之恩,他该死。”
范仁,范仁......棠韫心里默念了几次这个名字。
“竟然是他......这般的人......”
棠韫不可遏制的咳嗽起来,阵阵的疼又让她憔悴几分。她好像想到那些,难受的喘着气扯住何凌的领口,“那个人,他碰了我......就是那个人,你替我,替我将他杀了......”
何凌哪只痛心疾首,哽咽着:“好,我去杀了他......谁也不能轻贱殿下,阿凌会将他一家都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