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穆清河的时间足够他胡思乱想到精神崩溃。
镜子中的人原本就因为不敢见穆清河变得食欲不振,又被迫断食一天,掉了一些肌肉的赵朗变得更具少年的清瘦流畅。流进眼里的洗发水滋长了少年眼球上血丝的蔓延,他冷脸盯着镜子,像是草原上才成长起来的幼狼伺机向食草动物展开扑杀。
想到视频里精心打扮过的穆清河,赵朗不敢想自己是不是打断了他的约会,或是让他缺席了一场晚宴。如果自己的存在给他造成那么多的困扰,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打扰。想到穆清河,悲悯冲淡了眼里的凌厉。
赵朗走出浴室,房间里的男人沉默地分散着坐在角落,烟味瞬间侵占了赵朗的呼吸。
“你认识穆清河。”
“嗯。”他理了理衣服,故意避开了男人追随的目光。
中年男人不甘地念了一句,“赵志铖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我只是给你过生日,其他的可什么都没做啊,你可不要无中生有。”
赵朗倒是认同他说的那句“什么都没做”,不然这会儿等的就是救护车或者警察了。
咚咚咚——门被敲得巨响。赵朗不敢想向来游刃有余仿佛能冷静处理好一切的穆清河此时是什么表情,愤怒,责怪,还是失望。
“赵朗——”穆清河裹着清新的氧气一同进了房间,他没顾得上房间里还有旁人,几乎是冲到赵朗身边,看着他日夜惦念的小孩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才轻轻拍了拍背,“我来了。”
“穆老板,您还大费周章跑一趟,我们这些叔叔辈的就给他过生日。这不,蛋糕还在这呢。”
趁赵朗洗澡的工夫,几个人把那些“触目惊心”的床上用品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姓林的满脸堆笑,谄媚地递上烟。
穆清河的手没离开赵朗的腰,“有什么事直接找我。我男朋友的任何事……”没等话说完,穆清河就感到一旁的赵朗忽地抖了下。“都由我处理。”
“没有没有。”姓林的讪讪地收回手,“您说笑了,我要是知道小朗是您的人,就不自作主张给他过生日了,是我这当大伯的不对了。”
赵朗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甚至眼前的画面都在视线中变模糊。他听不到姓林的无力的辩解,他只知道穆清河替他撑腰了。
穆清河以男朋友相称。
“既然是自作主张,以后就不要再出现了。我不希望任何人碰我的人。”
任凭外界再多关于穆清河无情冷血的传言,赵朗从始至终都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模样。而眼前,站在身边的穆清河挺身为他斩断了所有后顾之忧,他看到穆清河连那层坚硬的外壳都亲手打碎,将他柔软真挚善良的心毫无保留地展现给自己。
房间恢复平静,却放大了赵朗的无措和狼狈。他一张张拾起散落的钱,轻轻掸掉上面的灰尘。
“怎么带这么多现金?”
“这是还你的,当初住院的医药费,那时候给你钱你执意不要。今天我成年了,哥哥,你收下吧。”他始终低着头,像是在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