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河依旧不语,只是沉默地打量着白帆,那双冷漠的眼睛逼得人有再多的话都哽在喉咙。
“他才17岁……”
“你怎么和堂哥说了一样的话呢。”冰凉的指尖触到白帆温热的掌心,他下意识缩手,却被穆清河反抓掌中。“你知道的,我不在意那些。”穆清河起身,反倚在衣柜上,“你来穆家多久了?”话题转得冰冷生硬,但搭配他手在白帆身上暧昧的试探,便合情合理。
“十年。”
“你都三十多岁了啊……”
十年有多久呢,白帆没有概念。在穆家,在穆清河身边的十年,白帆的感知变得麻木。
可他依旧清楚地记得十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
那年盛夏的雨一如既往来得匆忙猛烈。
一个月内,白帆才经历了父母在实验室意外身亡,双胞胎哥哥白扬欠下赌债被人带走下落不明,生离死别他一次性尝尽,老旧小区顶楼的一户人家只剩下22岁才大学毕业的白帆维持着最后的生机。
生活中仅存的那一点希望,在他推开家门看到追债人的那刻彻底熄灭了。那些人破坏了能破坏的一切,翻走了家中最后的现金,全家福的相框被打碎,沾满泥土的脚印碾碎了白帆所有活下去的欲望。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破两个人的阻拦转身三两步跨下楼梯沿着路奋力地跑,没有目的地,拐进了一条小路。
雨点砸在水泥路上发出闷响,浸透了被汗水打湿的衬衫。他不知道,那时尚未成年的穆清河透过车窗看着自己狂奔着拐过街口,命令保镖打跑了白帆身后追债的人。
穆清河从来都是这样一个感觉至上的人,他有可挥霍的资本,有可以供他无数次试错的机会,所以他的每一次心动,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
当穆清河的车灯在街口大亮,艰难地照亮了白帆面前的一片水洼时,白帆正躲在角落里,他以为自己还是没能逃掉。
他埋头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清透的空气,抬头却望见一张陌生冷清且稚气未脱的脸,黑色的大伞为他撑出了雨中的一片明亮。
“你好像一条大狗,”这是穆清河丢给白帆的第一句话,穆清河正是那样居高临下地将他据为己有。从那个晚上开始,年长于穆清河五岁的白帆便住进了穆家,成了穆清河的人。他同穆家的那些保镖一样,经受着一轮轮的训练,挨了无数次的打,终于在九个月后站在了穆清河的身后,成为了他的贴身保镖。
十年,白帆无数次仰望他的救世主,等待着他的垂爱。
穆清河玩味地打量着白帆的身体,他们熟悉彼此皮肤下每一处敏感的神经,他们有着共振的呼吸。
白帆反抓住穆清河另一只进一步试探的手,向后退了半步摆脱了对方扯住纽扣的动作,“少爷,不要闹了。”
“你不喜欢吗?白帆哥?”
白帆不必要为这个问题做出回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是穆清河惯用的手段:用最正式、尊敬的称呼,居高临下地说着看似关心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对方的操控和把握。
“喜欢。”他脱口,看着穆清河眼里闪过一瞬的讶异,白帆第一次享受到了违逆的滋味。
白帆无法为自己这种没缘由的行为找到体面的借口,他是真的在嫉妒。
穆清河盯着那双读不出欲望的眼睛,一点点逼近,直到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去我房间。”
至少这一刻,穆清河身边的人是他,是不是也算得上一点不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