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圣……书悦想去便去,我自然与你一道。”
于千星似是还不习惯直呼她的名字,总要顿一顿,也甚少叫她,念到她的名字时,声音很轻。
“那许卫怎么办?”书悦并未在意,当即转移话题,“就这样让他逃了?”
“不必担心,我在他身上留了点东西。”于千星微笑,“不若你与他们同去,我去找许卫。”
“好。”
*
“哈啊,哈啊……”
葱茏竹林,一人在其中急速奔驰,过会儿速度便慢下来,一手捂着肚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眼见前方现出一条大河,快出绥安城的地界,他神色一喜,强撑着提气飞起,在空中虚踏几步,几息便落在水面,如履平地般往对岸奔去。
他踏水而行,却在即将到达对岸时,忽感脚踝似是缠上什么,传来冰凉湿润的束缚感,灌铅般沉重,难以拔起。
挣扎间,他的身体竟陷入泥沼似的,一寸寸往水里下陷。
“是谁!?”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却见身周不知何时被乳白浓雾笼罩。
远处的水面上徐徐走来一道白影,衣袂翩飞,墨发随风扬起,一双幽蓝眼眸在白雾之中亮得晃眼,犹如漫天星河坠入其间。
“于千星!”
看清来人,他猛地睁大眼,瞳孔颤动着收缩,忙调用灵力挣扎,却发觉周身经脉似是冻结,灵力无法游走,使不出半点招式。
铺天盖地的的威压随对方走近愈加强烈,令他头晕目眩、阵阵干呕。
与此同时,才不久被魔灵开膛破肚,肚腹皮肉还未长好,伤口又被撕扯开来,血液汩汩流出,很快将衣衫浸透。
他面色更白,咬牙问:“于千星,你要做什么!”
如于千星所说,与书悦二人说完,许卫不顾伤势,当即从赵良平家中逃了。但他实在伤得太重,脚程太慢,轻而易举便被于千星追上。
他被化成泥沼般的湖水锢住双足,身体一寸寸下陷,冰凉湖水已逐渐没过他的小腿肚,冷得彻骨,叫他浑身不住发抖,身上灵力却半点使不出。
他忽然回忆起被魔物用头发剖开肚腹的那日,那柔韧的发丝聚成一股,粗暴随意地翻搅他的肠子、脏器,肚里器官尽数错位。
那时他的灵丹还未被魔物剖出,而眼前这个人却将他的灵丹从肚里生生抓出来,还牵连着血肉。
随即当着他的面,肆意掐玩着他的灵丹,在指背上推来撵去,好像只是把玩一颗平平无奇的珠子,还笑着问他感觉如何。
他痛到浑身痉挛抽搐,生怕对方将他的灵丹捏碎了,大气不敢喘。
他不知为何自己要经受这种折磨,强撑着问出口,却听对方道:“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的人,结出的灵丹会长什么模样。果然,脏透了。”
说着,对方便放开手,任由灵丹滚落。
那颗本该纯净无瑕的灵丹沾满了血污与灰尘,光辉也黯淡,似在嘲讽他一再背离初心。
事后,对方即使将他的灵丹塞回体内,可那时生死系于一线被人捏在手中的感觉,令他每想起来便后背湿透。
回忆完那晚,再看此时步步逼近的人,许卫抖如筛糠,带着足下水面颤动,肚腹再度皮开肉绽,血液泉涌般滴落水面,泛出一圈圈涟漪。
“仙盟人找到我师父,要把你抓回去。”
于千星在他面前站定,手指一勾,自水里伸出千万道冰蓝丝线将他缠住。
许卫不住挣扎,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睁大眼:“你早就知道我做的事?”
“谁知道呢。”
于千星微微勾唇,操纵丝线将许卫彻底裹成蚕蛹。
*
另一边的书悦追上云曳,与人同乘一辆马车在云间飞行,车帘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云雾从身边经过,触手可及。
城池楼宇在高空之下变得渺小,人群亦如蝼蚁,唯有山川大地在此刻变得更加巍峨壮阔。
书悦甚少飞上高空,不自觉被外头的景色吸引,收回目光时恰见对面坐着的人面色凝重,眉心紧拧。
她试探着道:“云道友在想潼宁城中的隧洞么?”
“是。”对方闻声抬眸,随意摆了摆手,“画圣叫我‘云曳’便好。”
“好的,云曳姑娘,你也直接叫我‘书悦’便好。”书悦从善如流,“你此前既能离开潼宁,带队追捕许卫,想必潼宁城之前的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对方似是看出她想说什么,唇角微微一勾:“多谢姑娘宽慰,潼宁有我兄长坐镇,我信任他。只是这次隧洞出现的位置太过危险,城中还居住着许多百姓。”
“嗯?”书悦轻抚下颌,“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