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退钱!”
那人说罢,众人立时转头看向书悦,群情激愤,高喊着要她退钱。
“不,不是,我没有……”
书悦下意识摆手否认,但她的辩驳苍白无力,无人听信,一时被众人逼得步步向后,不由瞟向门口,准备开溜。
未想有人实在激动,竟要出手伤她!
眼见那只手就要抓上来,书悦睁大双眼,未及反应,旁侧忽伸来一条手臂将那人挡开。
空气中随即落下一道温润嗓音:“且慢。”
她循声看去,却见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男子。
“各位,稍安勿躁,在下有不同看法。”
未等她看清对方是何模样,那人便踏前一步,严严实实将她护在身后。白衣墨发,身姿挺拔颀长。
嗓音清润如泉水击石,却隐含威压,逼得近前的人群退后几步,嘈杂的厅内瞬息间针落可闻。
男子向众人略一拱手,才抬眸看向厅内正中方才指责书悦的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温声问:“敢问阁下近来与画圣可有联系?是否见过画圣本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方不解蹙眉,眼神有意无意瞟向人群,沉默了会儿才答:“我未曾见过画圣,只在早年有过书信往来。”
“好。”男子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众人,“那诸位可知,画圣为何被尊为‘画圣’?”
众人交头接耳,无人大声回应。
“在下也有幸曾得画圣赠予一幅,请看。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他稍等了会儿,忽从袖口中取出一幅画。手指一勾,那幅画便自发飞向半空,横向舒展开来,流光熠熠,比对面方才展示的《千里江山》更加璀璨夺目。
待华光散去,众人一瞧,却见那幅画作尺寸寻常,描绘的内容也远比不上《江山入座》的恢弘大气。却别有气韵,莫名叫人心神一震,继而感到神清气爽。
他接着道:“修画道者中不乏天才,为何只有她被尊为‘画圣’?因为她的画皆为世人而作,每一笔都倾注大量灵力。便是凡人,只要见上一眼都能受益。诚善如此,千百年来,画道中独她一人。
“今日馆中展出的所有画作,都能为人赐福,可见确实出自画圣之手。而时隔多年,画圣的技艺想必有所精进,便是对照着重画一幅,细节处有画法改变,也不足为奇。”
众人闻言,情势瞬间扭转。
“哎我就说,这画得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假的嘛!”
“是啊。我之前就听说,有久病不愈的人看一眼她的画便痊愈了,还有人家里挂了幅她的画便升官发财了!”
“真别说,太神奇了。我从门口一路看过来,一直感觉我境界壁垒松动。现在又看了这个,感觉我马上就可以突破了!”
“啊?真的假的?是看的这幅吗?”
众人议论纷纷,厅内又吵嚷起来,仰头还欲再看那男子展示的画。
却见他已勾手召回画作,小心卷起收入袖中。随即看向正厅那人,眼眸微眯,质问道:
“阁下对画圣之作研究浅薄,也并未见过画圣本人,却如此武断,故意误导大众,有何居心?”
书悦躲在角落,本想趁乱开溜,却见那人力挽狂澜,一时看入神,忘了走。
但她确实不是画圣,感动之余又有些羞愧,也不欲节外生枝,忙站出来打圆场:“不碍事,一场误会罢了,来者是客,不如我在此做一幅画,再为大家增福。”
说罢,她当即取纸召笔,那杆标示着她身份的青玉狼毫笔凭空出现,被她握在手中,灵光大盛。
随即白纸竖起,凌空悬于她的身前,几道毫笔虚影同时在上头飞速滑动。
不出片刻,高山跃然纸上,飞鸢划过低谷,发出的唳声仿佛从画中传来,流水也潺潺而奏。
待她搁笔,那画纸陡然发出一阵璀璨华光。
“妙!太妙了!不愧是画圣!”
众人见之,神思俱是为之一清,终于信服,四下响起一片赞叹声。
直到此时,书悦方才放松神经,却又将折扇一展,微笑回应夸赞,并未注意厅中有二人先后离开。
待画展散场,她本欲向那位热心侠士当面道谢,却遍寻不见,只好先行回了住处。
却见院中趴伏着一个人,地上还有一滩血泊,已然凝固,色泽变深,浓郁腥气弥漫整个庭院。
她不由睁大双眼,忙快步上前,蹲身颤手去探人脉门,被冰凉坚硬的触感惊得一下往后跌坐,另手死死捂住嘴才堪堪压下尖叫。
她轻拍胸口平复,又起身查看四周,但并未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本要出去报官,又担心有人上门撞见,误以为她是凶手,便又退回来。
可未等她回头,脊背忽漫上一股凉意。
下一瞬,有人自身后掐住她的后颈,猛地一把将她按在院门上,五指用力收拢。
“你的笔是怎么来的?你将我师父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