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河觉得更有意思了,比她想象中好玩,“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会与师兄商讨此事。”
人走了之后,叶河单手撑在屏风边缘,“你都听见了吧,要不要见他一面?”
听完闻春逢的那番话,盛林钟觉得她的心好疼,仿佛有团火架在下面烤,可心的位置越滚烫,身体就越冰冷。
这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原来,这个傻瓜不是因为指腹为婚才对她好,她从小就欺负他,何尝不是因为想还他自由。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盛林钟怎么会不喜欢闻春逢?
可惜啊,儿时一句“父母之命,不敢不从”的玩笑话,她误会他这么多年,可现在明白又有什么用?
太晚了。
如果知道那日是最后一次见他,她一定不会说出那番绝情的话。
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真的拒绝吗?你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良久,盛林钟伸出被剥了皮的双手,笨拙地解开了斗篷,一片血肉模糊的鲜红身体露出全形。
她如今这副模样,不见才是不害他。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了指闻春逢离去的方向后,对着叶河叩首。
“呵,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叶河一只手抬起那张血淋淋的脸,声似修罗,“你只有一具身体,只够我吃一次。”
言外之时,只能满足她一个愿望,既然报了仇,就不要妄想得到更多。
她救盛林钟可不是白救的,自然要取回相应的报酬,至于闻春逢会不会有危险,她管不着。
吃厉鬼,不失为一个快速提高修为的好办法。
可是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点不想把盛林钟玩死了再吃。
当然,她肯定不是因为被这狗屎一样肉麻的诀别场面感动了。
叶河张开了嘴,就在她快要咬上盛林钟的脸时,一声铃响传了过来。
斥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提醒道,“三眼和尚回来了,我得走了。”
叶河无奈地放开了盛林钟,“盛姑娘,开心点,你又能多活几日了。”
转过头吩咐斥黎,“把她带走吧,她要是死了,我就吃了你。”
斥黎头皮发麻,应道,“知道了。”
一阵烟雾飘过,斥黎与盛林钟一同消失不见。
院中大雨依旧,乱红败落,一树俏丽的槿花被打得满地狼藉。
雨幕中,远远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虽然风飘雨曳,乱跳的雨珠却近不了二人之身。
两人都有些狼狈,仿佛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叶河隔窗相望,眼神一愣,伽严居然取下了一贯不离身的斗笠,而他额上的第三只眼,竟然离奇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妖异的细长红色。
三人的住所隔得很近,汨川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口的叶河,只是雨太大,模糊了视线,少年清瘦的身形有些朦胧。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叶河的时候,脑海中一闪而过漂亮二字,随后便觉不妥,一个男人,用漂亮二字来形容,未免有些侮辱。
平日里,他总觉得叶河的那张脸像一张面具。
此时隔着雨帘万丈,说不清道不明,汨川竟觉得这样虚幻的叶河反而多了几分真实。
一朵花,承受不住这场雨,坠落在了无人知晓的青石上。
“师兄,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
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如一轮天上月。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来。
汨川难得化了脸上的冰雪,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找了多久?”
“很久很久。”
“嗯,这样啊,那以后我去哪一定提前告诉你。”
说罢,汨川又道,“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旦开始便不能中断,为避免有人打扰,你替我守在外面可以吗?”
叶河点了点头,“我一定寸步不离。”
汨川回了自己的房间,叶河望着汨川的背影,不自觉地摸了摸刚刚被触碰过的发顶,那股温度好似还有残留。
她一直以为师兄的手是冷的,没想到,这么暖。
突然,跟在汨川身后的伽严回头看了过来,两人视线撞击在一处,叶河发现今日的他变化非常大。
此刻的伽严勾着唇,不似往日的凉薄肃杀,反而散发着一股狷狂邪肆。
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房间中,门窗紧闭。
“真好看,比那天夜里还好看。”
他轻佻地赞叹院中的那人。
听着男人口中的话,汨川眼底浮上一抹寒霜。
“你若不安分,我现在就可以解决了你,法音。”
法音轻笑,“你若是想杀我,昨夜便能取我性命,何须等到今日,等到,我完全占据伽严的这具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