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给你攒着好吧,我什么也没用!”
“行,”董河扯扯嘴角,“但我现在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我所有的工资都靠集团,期权暂时也不能兑换,你给我两个月,这段期间你就在这儿歇着,什么也少不了你。”
“两个月?”董询心里盘算,既然孟铎已经准备放弃董河,董河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既然这样,他不如先把董河骗住,再去诓一把孟铎,这样到手可能会比两千万还多。
“儿子,咱不急啊,这样,我就在这儿待着,你也不用天天来看我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董河巴不得别见到他,只嗯了声便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白昼正常出门,不过为了营造她有钱又柔弱的形象,她硬生生憋下想骑自行车的念头,转头开车上班。
孟铎送她上车后则掉头上楼,等尾随白昼的董询离开后他才离开。
下班时白昼故意多待了一会儿,等大楼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去停车场。走至车里启动车辆时,忽然一人走至车前,董询就这样闯入她的视线。
白昼脸上几分紧张,倒真像是偶遇了个奇怪的陌生人的样子,董询不疑有他,单刀直入说明,“孟夫人,别来无恙。”
“你是?”
“我是董询,您不是想为孟总排忧解难吗?这样,我们做个交易,我去跟媒体澄清事情真相,你替董河付我的赡养费怎么样?我知道你们准备放弃董河来保住你们的公司了,但要把舆论压下去,也得花不少钱不是,你不如直接把钱给我,我来澄清。”
白昼垂眸,似乎真的在思考,董询继续引导,“我知道您跟孟总的感情很好,现在您可以为他解决这件事,我也可以拿到钱,你看,这个选择就是双赢的是不是?”
良久后,白昼开口,“你想要多少?”
“两千万?”
白昼内心卧槽了一句,脸上的震惊一点没作假,“你说什么?”
“听说孟总随便给您买个礼物都是几百万,这两千万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事。”
白昼深呼吸一口气,紧握住方向盘,“可以,但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我身上只有八百万,我先转你,剩余的等我想想办法。”
收到转账的董询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诶,孟夫人果然大气,剩下的我明天再来。”
第二天董询果然在停车场。
“孟夫人,我现在变卦了,您比昨天晚了一个小时到,我现在不要两千完了,我要三千万。”
白昼怒目中烧,“你昨天明明答应了我,拿到两千万就收手。”
“三千万,我不会加价了,拿到钱我就去澄清真相。”
“我确实没有那么多,”白昼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发毛,董询脸上贪婪的表情让她声音有几分颤抖。
董询已经失控了。
“我今天只带了一千二百万。”
“孟总明天就出差回来了······”
“你跟踪我?”白昼话语里带着怒气,“谁给你的胆子?”
“孟夫人,您别生气呀,我真的就只要三千万了,我相信您的财力,剩下的我明天早上来拿,希望孟夫人不要让我失望。”
“明天就是记者会,我希望你也不要失言。”
白昼踩下油门时,心里的怒气仍没有散去,她闭眼让自己平静下来,眼前却不断闪过董询那张恶心的脸。
人心贪婪,三千万只会是开始。
难为了她第一次这么大气地转账。
角落的一辆车打了双闪,白昼知道那是孟铎,她安心下来,开车往外走。
别墅里张庆渝和梁靖远已经在等着,两人一到,几人便开始整理录音资料,张庆渝回放了一遍,开始夸赞白昼的演技。
“白昼妹妹,改天让董河带你去剧组,给你弄个角色。”
白昼扯扯嘴角,“我能说我的震惊是真的吗?我人生第一次手握这么多钱,在此之前我都不敢想这个数,董询一个穷苦地方出来的人,认知上限不应该这么高才对,我以为至多也就几十万几百万了。”
“董河这些年大概是为了不节外生枝,董询要的钱一分没少给,于是给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家底都给了个干净,”张庆渝手起刀落,把录音中放弃董河那句话截掉,“跟你这两天一样,他要了一万就想要两万,要了两万就想要二十万,就是个无底洞。”
“那剩余的一千万怎么办?”白昼托着头,“我是真不想再给了,你们不心疼钱,我心疼。”
“放心吧,隔几天就让他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昭昭还在公司吗?”白昼靠到孟铎身上,神色中带了几分担忧,“她之前不知道董河哥的事情,这次会不会跟你们闹矛盾啊?”
“放心吧,许大小姐为人豁达,哪儿在意这些,不过说起来,她这两天倒是乖巧,竟真就在公司一遍一遍跟公关部的人对细节。”
梁靖远觉得稀奇,张庆渝却没有太意外,他翻了个白眼,“你太小看我们阿昭了。”
“明天的钱别给了。”
孟铎指尖划过白昼脸颊,“就当我出差提前回来。”
“怎么突然变主意了?”白昼坐直身体,另外两人也疑惑地看过来,“就剩最后一天了。”
“董询失控了,明天可能会动手,”孟铎死皱着眉头,说什么也不再退让,“我明天陪你下楼。”
“那我们得把这故事圆回去,不然他会起疑。”
“不必了,明天一大早等他的会是律师函,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出来。”
张庆渝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确实,这个金额已经足以让他喝一壶了,没必要再冒险,白昼妹妹,你听孟铎的,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就是今天晚上加加班的事。”
病房里,董河半张脸陷入阴影,看着刚溜回来的人。
“明天就是记者会了,我现在身上有五百四十万,我先转给你,”董河脸上的神色在光影里看不真切,“明天的事情一结束,我会想办法凑够剩余的钱,这次就当,我们彻底断绝关系吧。”
许昭昭从来没像这样紧张过,这两天碰过的细节像烙印一样落在她心里,她像个外来的闯入者,以另一种方式了解了董河的一生。
邢哲在一旁叫来化妆师,“你再给许助理擦擦这儿,不够憔悴,黑眼圈加点。”
大概是看出许昭昭的紧张,邢哲安慰到,“许助理,不用担心,你就按照我们这两天碰的说,记者的问题还得劳烦您应对一下,若是细节处不清楚,村长会在旁边帮衬,若是问到公司的问题,推给董河总,谨慎作答。”
“董河呢?”
“董河总在赶过来的路上了,警察那边耽误了些时间。”
许昭昭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后走出去。
连续不断的闪光灯晃痛了了她的眼,她伸手挡了下,旁边竖着董河铭牌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远道而来的带着些许局促的村长坐在一旁,许昭昭扫过他,又收回视线看向台下。
“我们开始吧。”
“请问董河总不在,是不准备出席这次记者会了吗?”
“董河总临时有事,在赶过来的路上,所以我先开始,”许昭昭顿了下,“首先,对于我对董询个人造成的伤害及带来的不良社会影响,我在此表示诚挚歉意。”
许昭昭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其次,在各位提问前,我希望给我个机会解释我的所作所为,我并非想让各位共情,只是希望能把一些被时间尘封的真相道出。”
许昭昭侃侃而谈,讲出内心已经顺了无数遍的故事。
随着故事落幕,台下记者哗然,似乎都没想到是这样的反转。
“许小姐,您说您十三年前就去做公益,那会儿您不过十岁左右,怎么就会想去做公益了?”
许昭昭扯出抹笑,像是强撑着,“声明一下,不是我想去的,大家也都知道我父亲深耕慈善事业,那次是我第一次被父亲带出去,切身感受世界的疾苦,说起来那次我闹了不小的脾气,泥泞的路,翻不完的山,一到晚上便彻底陷入黑暗的村落,都让我感到害怕。”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想逃跑,为什么许小姐还能决定资助董河总呢?”
许昭昭眼前闪过破旧的房屋,她眼底发红,死死盯着提问的记者,“如果你也见过满地的血和狼藉,见过那个瘦弱不堪的少年,你大概不会问出这句话。”
“要编这么一个故事对您应该很容易,我们又怎么知道您说的是真是假?”
眼见着局面乱套,一旁的村长倾身靠近话筒,满身都是对陌生环境的不习惯,他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我是万和村的村长,许小姐说的,确实是真,我这儿还有那会儿老许总资助村里的照片。”
照片已经发黄,但照片上许昭昭父亲的脸很轻易能认出来,后面是村里被资助的人,董询站在最后一排,脸上不似如今苍老,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这是老许总离开村子的时候照的,我印象深刻着嘞,许小姐那会儿吃东西坏了肚子,躺着起不来,便也没有出现在照片上,董河那孩子,上大学前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便懂事得很,偏偏摊上个这样的父亲,但人家的家事,我虽然是村长,却也不太好掺和,只能能帮一点是一点。”
“各位不必再揪着故事不放,我今天来不只是为我的行为道歉,同时,针对近期舆论对董河总的诋毁,我也需要做出澄清。”
许昭昭打开电脑,放出了一部分银行流水,“别人说董河忘恩负义,说他忘本、弃养,且不说董河,我这个助理首先不认,这是这些年董河转给董询的银行流水,这些钱,我相信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赚不了,也相信拿到这些钱的董询不会过得太差,至少不该是那样脏乱落魄的形象。”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一笔一笔的流水,从董河上大学那一年开始,从几百块钱逐渐变成几千,又变成几万、几十万、几百万。
不仅是现场,直播间里网友也纷纷震惊。
“卧槽,这加起来得有一千多万了吧?”
“董河总别养你爹了,养我,我能给你卖命。”
“大家没发现最近的一笔转账就在昨天吗?”
现场有记者提出疑问。
“你口口声声说着董询如何对董河不好,董河又怎么会给他转钱?”
“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人,就是会格外珍惜那一点点的好,这种刻进骨子里的血缘亲情谁又说得清,一开始董河是想尽赡养义务,后来工作了,一头扎进这个行业,事情暴露带来的影响你们也看到了,他不能,也不敢把这些事暴露在公众之下。”
“现在事情已经暴露,请问董河总后续的规划是什么?铎传媒对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会对董河总有相应处置吗?”
“这是公司层面的问题,我不知道。”
“听闻您私下跟董河总和孟总关系不错,怎么会不知道?”
人群熙熙攘攘,有人推开了会议厅大门,许昭昭下意识看去,因为灯光晃着,她看不清来人的神色,但心里却莫名安心下来。
董河在嘈杂的交谈中,一步一步走向许昭昭,落座到空着的位置上。
他与许昭昭对视一眼,随后直入主题,“抱歉,因为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所以来晚了些。”
屏幕上的银行流水被董河切走,随后投上一份律师函,“孟总对董询过去三天对其的勒索与敲诈,正式提起诉讼。”
他指尖落下,切到另一份录音文件,白昼与董询的对话被放出,“考虑到个人隐私,录音中除了董询,其余人都做了变音处理。”
录音放完后,现场彻底沉默下来,良久之后,有记者问了一句,“您父亲的伤势,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又如何能出去搞这些敲诈勒索。”
“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一开始我也不信,因为他总说身上疼,第一次发现他不见的时候,我出去找了很久,甚至差点报警,好在他完好地回来了,只说出去兜风,我便也没有怀疑,直到昨天,我去送饭时偶然看到他又鬼鬼祟祟出去,发现他竟然要钱要到了孟总头上,我自知已经对铎传媒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不想任由他错下去,便将事情告诉了孟总。”
“您就不怕孟总怪罪?”
“犯错和犯罪我还是分得清轻重。”
“那您现在,亲手看着别人将自己父亲送进监狱,不准备做点什么吗?”
“那是他犯的错,对我而言,我只需要履行赡养义务,”董河整理好手中的资料起身,“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儿,该道歉的已经道歉,该交待的事情也已经交待清楚,各位请回吧,后续的处理铎集团自会跟进,也会给各大股东、各位关注这件事的人一个清晰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