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扶墙站起,腿因为一直蹲着的缘故麻得她甚至一时无心关注到自己的难过,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坐下,眼镜袋子在一旁规整地放着,白昼盯着看了会儿,最终也没有拆开。微信的聊天框里,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孟铎中午给她说很快就回来了,她当时在睡觉,还没回。白昼伸出手指打字,打着打着却又觉得不合适,她默默苦笑了下,退出聊天框。
而这边孟铎自白昼离开之后就一直站在街头,盯着白昼车离开的方向,一直到夕阳落下城市华灯初上。
今天吴满下班比往常早一些,他从俱乐部旁边的糕点店买了些绿豆糕,准备给阿彩带回去,买完出门却看见街角那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倒也不是他眼神好使,实在是那抹身影在人群中太突出,秉承着与客户打好关系的原则,吴满走上前去,准备跟孟铎打声招呼。
但孟铎没有理他。
吴满倒并没有觉得尴尬,毕竟生意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脸皮早就练得钢铁一般厚,他绕到孟铎身前,这才发现孟铎脸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加上脸上面无表情,就这么在这儿杵着,还真就满是那种气场冰冷生人勿近的感觉。
“孟······师弟?”到底还是怕孟铎出事,吴满试探着开口,话音刚落,孟铎那双漆黑的眸子便悠悠地看向他,吴满硬着头皮询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要我送你去医院吗?我看你这脸色白的不正常。”
“不用,”孟铎挪动脚步,因为站立太久,挪动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不过脸上血色却是回来了些。吴满拿捏不准孟铎的心思,又不好追根究底,想着自己平常心情不好的时候,多是喝酒缓解,便随口一问,“喝一杯?”
“好。”
吴满嘴角一抽,心道孟铎这个人怎么这么好说话,不过话已经放出来,他也没有扭捏,跟阿彩老老实实汇报了情况,便带着孟铎去了离俱乐部不远的一家小酒馆。
“师弟,这里没包厢,不要介意啊。”吴满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安排着孟铎入座,孟铎没说什么,只拿着酒单点了不少酒后就看着远处舞台上正唱歌的民谣歌手出神。
酒的种类不少,但大多要么味道淡,要么是果味的酒,吴满挑挑眉,联想到下午的事,忽然好像明白了孟铎站在街边的原因。他拿起手机给张庆渝发了个定位,还跟了一句,“你们家孟大总裁心情不好,过来喝酒,我不能喝多了,阿彩还在家。”
张庆渝:???
不怪张庆渝疑惑,是他与孟铎相识多年,孟铎什么时候借酒消愁过?那受了气,要么是一点不在意,要么都是当场就报了,或者事后千方百计找机会讨回来,实在是很少有心情不好到喝酒缓解的地步。
不过疑惑归疑惑,张庆渝知道吴满不是个瞎扯的人,便驱车驶向小酒馆。
等他到的时候,孟铎已经喝了不少,就斜靠在沙发上,眼神木木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的歌手。
吴满见张庆渝到场,当即就拎着绿豆糕站起来,张庆渝只扫了眼孟铎,便瞬间拧紧眉头,“怎么回事?”
“不知道,下午他就带了个小姑娘来取车,小姑娘也没要,等我下班的时候,就见着他还在路边站着,脸色白得吓人。”吴满三言两语交代完下午的事情,便准备溜,“你陪着吧,我得回家了,阿彩在等我,账记我头上,我跟老板打过招呼了。”
“好,”张庆渝拍拍吴满的肩,“今天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待吴满离开,张庆渝视线才重新挪到孟铎身上,孟铎似乎并没有看见张庆渝,只是机械地喝着酒,张庆渝坐到孟铎身旁的时候,孟铎掀起眸子看了下,见是张庆渝,便又把视线转回去。张庆渝一秒梦回孟铎抑郁症的时候。
“别喝了。”张庆渝伸手想拿孟铎手里的酒,却被孟铎一闪,躲了过去。
“不会醉的,”孟铎慢悠悠开口,“她喝的酒度数低。”
“度数再低,喝多了也会醉。”张庆渝随了孟铎,自顾自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十分甜腻,不是他喜欢喝的酒,也不应该是孟铎喜欢喝的酒,“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回。”
张庆渝挑眉,实在没想到自家兄弟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一小姑娘身上。一开始孟铎问他自行车的时候,他还调侃孟铎这是出去一趟回来准备换爱好了,压根没往小姑娘身上想,这下看来,不仅栽了,还栽成了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那种。
他本想调侃几句,却见孟铎喝着喝着,眼睛忽得变得通红,张庆渝想说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他默默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舔狗就舔狗吧,比半死不活没什么情绪的人好。孟铎最后的确是喝醉了,张庆渝费劲老大劲把他从酒馆里扛到车上,又叫了司机过来,等把孟铎送到床上时,天边已经亮起,张庆渝认命地抓抓凌乱的头发,回家补觉。
许昭昭周六晚上那一波醉得周一也没缓过来,于是工作日的时候,难得出门只有白昼一个人,此时白昼站在紧闭的门前,三次深呼吸后,才伸手推开大门。那股阴冷的感觉迅速袭来,白昼下意识往后一退,又咬紧牙逼着自己往前走,从踏出房门到楼下费了她不少劲,走出大楼以后反而觉得还好,也许是阳光实在明媚,白昼身上的那种不适感也少了很多。
中午饭只有一些炒青菜,外加一碗白米饭,素得王晓宁都以为白昼在减肥,周一算是平安度过,临下班前王晓宁提醒白昼年中考核的事情,白昼这才想起这一茬,过去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至少跟白昼以往平淡的生活相比发生了太多,多得她甚至有些无心思考工作上的事。
“这次考核关乎升级,你好好准备。”
白昼应承了声,拿着东西往楼下走,她打的车还有一会儿才到,白昼看着黑漆漆的天,没再往外走,等车停到门口了,白昼才快步奔上车。第二天一大早白昼被熟悉的敲门声吵醒,白昼开门,许昭昭跟以前一样,妆容精致,笑得明媚。
“姐姐,你快收拾!该上班了。”
白昼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上班这么感兴趣,她拖着身体去洗漱,许昭昭则按惯例,给孟铎发了张白昼房间的照片,以往都会迅速回复的孟铎,这次却没有回复,不仅如此,连头一天的消息都没回,许昭昭觉得不对劲,便转头给张庆渝发消息。
许昭昭:庆渝哥哥,少爷最近还好吧,我看这两天都没回消息。
张庆渝倒是很快回了。
张庆渝:不好,喝了两天酒了,看这样还得喝一个周
许昭昭:???
张庆渝:别问,问就是被人甩了。
许昭昭一双大眼睛惊悚地望向厕所的方向,察觉自己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瓜。待白昼出来,许昭昭才试探地问到,“姐姐,少爷最近跟你联系了嘛?这两天都没回我消息。”
白昼抹水乳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没有,我们不联系了。”
“啊?”
“谈崩了。”
许昭昭内心默默给白昼举了个大拇指,“也对,少爷那个人太死板了,不适合我们这明媚青春的!”
“不是的,”白昼莞尔,“孟铎很好,是我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白昼明明是笑着的,许昭昭却觉得她整个人弥漫着很悲伤的气息,她出声安慰,“姐姐你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