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见他一气呵成驾驭机车的熟练模样,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有误,他不仅仅是气质和机车很搭,成嚣本人的气焰甚至凌驾于机车之上,让人一眼能够看出,他是机车的掌控者,而不是适配者。
梁晴有些踌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不带头盔真的没问题吗?”
成嚣看着她,催促道:“别废话,赶紧上车。”
梁晴纠结了几秒,然后抬腿跨坐到了后座,她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就捏紧了自己的衣服。
机车的坐垫就那么点位置,梁晴尽量让自己往后坐着,没挨到成嚣。
成嚣回过头问:“坐稳了吗?”
梁晴看着他的侧脸,点了点头,又想到他不一定看得到,就张嘴回答了他:“坐稳了。”
成嚣不再多话,右手一拧油门转把,觉醒的黑武士轰的一声就飚出了小区。
一阵疾风从耳边擦过,呼呼的响。
车子往前疾驰,梁晴的身体一瞬间惯性地往后仰倒,她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成嚣的衣角,紧紧地攥在手里,心脏随着车速激烈地跳动起来,险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成嚣感受到了背后衣服的拉扯,无声地扯了一下嘴角,右手再次一旋,又加了一把油门,机车更加放肆地在马路上狂飙,嘶吼的气焰十分嚣张,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梁晴没料到成嚣会突然加速,手里忽然一松,他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车速太快,梁晴失去支撑,整个人差点从车上翻下去。
这个混蛋!
梁晴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咬着牙,心一横,双手就迅即环住了成嚣的腰,她抱得很用力,手紧紧箍住成嚣的劲腰。哪怕他的腰硬得跟石头一样硌得她的手很不舒服,她也还是没有放手。她整个人都紧紧贴在成嚣的背上。
成嚣扬起的嘴角几不可闻地往上挑,他好心提醒她:“怕死就抱紧一点!”
他的声音瞬间在疾劲的风声中消弥。
梁晴紧闭着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双手始终牢牢地圈住他,圈得很紧,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黑武士像是逃亡般,带着两人在疾风中一路往前疾驰。它一路穿过人声鼎沸的街道,穿过郁郁葱葱的绿植,最后停在了僻静的一条小道上。
周遭忽然陷入一片寂静。
梁晴几乎是挂在成嚣的背上,她整个人晕乎乎的,觉得浑身都是软的,双手早已无力,却凭着本能死死勒住成嚣的腰。
成嚣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这是抱得不想撒手了是吧?”
他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丝笑意。
梁晴的侧脸趴在成嚣的后背上,她能感觉到成嚣的肩膀随着笑声而微微震动。
等到成嚣的肩膀平静下来,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大致地环视一眼周围,梁晴认出了这是离东升小区不远的小公园。
小公园之所以称之为小公园,就是占地面积比较小的缘故。
其实小公园的建造时间更早,只不过在政府规划城市发展的政策下,前几年城南公园再次得到翻新之后,环境设施都比小公园要更完善,所以附近的居民都更愿意去城南公园溜达,久而久之,小公园就没什么人来造访,也就渐渐荒废了。
耳边猛烈的风声早已停息,梁晴胸腔里鼓雷般的心跳却仍然没有止息。
梁晴缓了缓,双手慢慢松开眼前的人,她摸到系在脖颈的头盔绳带,找到卡扣轻轻一按,轻微的一声响,覆在头顶的紧|窒忽然一松,拿开头盔的一瞬间,不知是哪根绳带扯到了她的头发,头盔一拉一拽,梁晴感觉她整个头皮都被掀起来了。她只得用手摸向绳带缠绕的打结处,拨弄两下,解开绕在一团的绳带,才能取下头盔。
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垂在了她的两肩,梁晴偏头一看,原来是绑发的发圈和绳带缠在了一起,难怪会把她的头发也扯得散乱。
梁晴猛地吸入一口新鲜的空气,才觉得身体好受了点。
她随手理了理头发,然后把头盔递给坐在前面的成嚣,成嚣顺手接过头盔,把绳带挂在机车的左把手上,他才侧过脸往后向她瞥去一眼。
梁晴已经坐直了身体,用虚浮的脚去踩在地面上,随即翻身下了车,却因为双脚没站稳而差点摔倒,眼看梁晴就要往旁边的地上栽去,一只长臂及时捞住了她。
成嚣单手稳稳地扣住了她,两人的靠得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梁晴皱起眉,推开扶着她的那只手,她一阵头晕目眩,迈着脚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满是杂草的花坛前,抬手撑在旁边的一颗树干上,刚张开嘴,就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中午她没吃多少东西,吐也吐不出来什么。
可胃里捣腾得厉害,很是难受。
梁晴靠在树边,弯着腰干呕,像是要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光才能舒坦。
成嚣坐在车上没动,只是转头看着她,忽然嗤笑一声:“就这点出息。”
梁晴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盯着他。
成嚣好笑地看着梁晴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咸不淡地说:“喂,我好心送你一趟,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这样盯着我算怎么回事?”
她那双眼睛如果是凶器的话,早就把成嚣的胸膛戳出几百个洞了。
梁晴狠狠地盯着他,还来不及说什么,胃里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翻腾,她回身扶着树,对着花坛又是一阵干呕。
在这条幽深小路上,来往的路人寥寥无几,除了成嚣,没人能看见她的狼狈。
梁晴吐得差不多了,整个人都舒坦不少,她长纾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格外寂静,静得落针可闻,连风声都没有。
梁晴顿了一下,回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成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梁晴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天际昏黄的落日余晖撒在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淡淡的糖霜。
她静静看着,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