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月眉毛一挑,“我就说嘛!我的酒量真不是盖的!”
贺彦平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沉地喘气,杨巧珍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出去了。
姚明月见贺彦平醉到难受不已的样子,也不再劝酒了。她已经把人给喝趴下了。
没了酒杯碰撞和划拳的叫喊声,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给我一杯吧。”
姚明月闻声看过去,见梁晴一脸平静,问道:“你说这酒吗?”
梁晴点点头。
姚明月她指了指瘫在椅子上的贺彦平,说:“这酒劲不小,可烈得很呢。”她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喝?”
梁晴的脸上依旧很平静,她轻轻点了头。
姚明月找来干净的酒杯,往杯里倒了一半的酒,边说:“酒喝得太急很容易上头的,你慢点喝。”
“好。”她伸手把酒杯往前递去,梁晴站起身,接过酒杯,却没有坐下,而是走到贺彦平身旁,轻声说:“贺叔,这一杯我敬您。祝您生日快乐。”
白酒滑过喉,辛辣,刺激。
“好。”贺彦平缓缓睁开眼,看着梁晴爽快地喝完手里的酒,他挣扎着坐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往杯子里倒,他手拿不稳酒瓶,满杯的酒从杯口四周溢了出来,流到桌子上。
贺彦平用酒杯碰了碰梁晴手里的空杯,清脆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轻轻落定。
他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了酒,然后缓缓地笑了,那笑容有太多梁晴看不懂的东西。
从梁晴的角度看去,他眯起的眼角有几根延展的褶皱,那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姚明月没喝醉,但她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就像是醉了。她甫一张口,酒气冲天:“贺彦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个人。”
贺彦平阖上眼睛,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一个人不好么?”
姚明月说:“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敢说出口啊?。”
贺彦平喜欢杨巧珍这事,姚明月一直都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贺彦平能为了杨巧珍,孤身一辈子。
姚明月转头看向他:“我今天把你灌醉就是为了让你壮胆的,你可别怂啊!”
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这一场临时起意的酒醉,似乎将他们拽回了那个朦胧的青葱岁月。那个年纪的他们,美好,热烈,对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憧憬。
而现在,独属成年人的畏缩和隐忍日渐滋生,化作血液里的根,流入心间的血脉。
人总是这样的,当心智越发成熟,内里的勇气就愈加少了。
贺彦平顿了顿,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梁晴,眼里瞬间清明了不少。
这件事,不仅跟杨巧的决定珍有关,也关乎梁晴。
他不能忽视梁晴的感受。
贺彦平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梁晴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她说:“贺叔,我知道您很好,您对我妈也很好。我尊重您的任何决定,但在我这里,您替代不了他。”
贺彦平苦涩一笑:“我没想替代他。任何人都没办法替代别人。但是你妈妈需要人照顾,我只是作为一个照顾你妈妈的人这个身份待在她身边。”
梁晴看着他,轻声问:“你喜欢她么?”
贺彦平笑着笑着,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他羞于将爱付诸于口,所以选择了沉默。
以前也许是喜欢,等到那喜欢在心里满得都装不下的时候,就成了爱。
爱是一点一点滋生的。
就像是一盆花,只要那人日复一日地往里灌溉充足的养分,就能让里面的根茎更加壮实,从而开出鲜艳的花来。
姚明月听到这里,忽然开口说:“喜欢啊,爱啊,这些其实都能用嘴轻飘飘地说出来。”她看向梁晴,“你不能光听他说了什么,而是得看他做了什么,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喜欢和爱。”
梁晴和贺彦平听到这里,都沉默地同时看向姚明月。
姚明月又转眼看向贺彦平,说:“但你要是一直都张不开嘴去告诉她,那人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呢?”
爱当然是一种本能的行动,但爱同样需要宣之于口。
包厢的门咔擦一声,从外往里推,杨巧珍慢慢走进来。
贺彦平像是酒劲上了头,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几个箭步冲到杨巧珍面前,抖着手从崭新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他“咚”一声单膝跪下,对杨巧珍说:“巧珍,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边说着他已经边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里面是一枚带钻的戒指,钻石不大,但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包厢里一时之间静了下来。
梁晴和姚明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安静等待着杨巧珍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