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抹了抹眼睛,又狠狠地揉了揉,她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章泊闻会突然出现在八千公里外的巴黎。
“很疼吧?”章泊闻的视线落到了她惨不忍睹的手臂上。
被这样温和又柔软的声音提醒,姜逢觉得全身的伤口又都疼了起来。
“嗯,”她委屈地瘪着嘴,点点头,“很疼。”
章泊闻摸了摸她的头顶,说:“稍等一下,然后我们去医院。”
章泊闻先是同警察交涉一番,又打了两个电话,随后从警局外面走来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个黑色链条包,正是姜逢刚刚丢掉的包。
章泊闻接过包递给姜逢:“看看少了什么?”
姜逢难以置信地打开包,只见手机和护照还在,但银行卡和现金都已经不见踪影。不过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泊闻哥,这包是怎么找回来的?”她问。
“我自有办法,现在我们去医院。”
姜逢稀里糊涂就跟着他离开了警局。警局门口停了一辆车,司机甚至不用交代就知道要去哪里。
至此姜逢突然有了一种安全感,又或者,当章泊闻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慌张不安都被安抚了。
似乎在无形中,她养成了对章泊闻的下意识的依赖,然而她们相识也不过短短半月。
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
姜逢是被富养长大的,她知道自己骄纵,又一向有主见,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依赖的感觉。
肯定是章泊闻人太好了!姜逢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
对,一定是这样。他做事面面俱到,照顾人也体贴入微,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该依赖他。
想通这一点,姜逢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她说:“泊闻哥,你太厉害了!你是不是会未卜先知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局的?”
章泊闻有些无奈:“你发的ins连起来都是一集电视剧了。”
姜逢想起来,自己确实连着发了好多条ins,从被抢包到在第一次体验巴黎的警局服务,收获了不少的关心和担忧。
她低着头,抿了抿嘴,又问道:“对了泊闻哥,你也是今天来巴黎啊?好巧!”
章泊闻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姜逢有些不知所措时,才说道:“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啊?!”姜逢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找我?!”
章泊闻微微垂眸,表情有几分莫测:“我怕有的人在失恋后会放纵自己,明天清醒了再后悔。”
说到后悔两个字,他扫了一眼姜逢,眼神中分明是调侃。
姜逢好不容易缓解的尴尬又重新占领了高地,她手指纠缠着,眼神转来转去。
但人在尴尬到极点时,反而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决心。姜逢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没后悔!”
“那你想出答案了?”章泊闻声音中带了一点笑意。
“我……我我……你说什么问题,我不明白!”
章泊闻笑了一声,没逼她过紧,只是说:“没关系,时间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想。”
姜逢还想反驳,车子已经停在医院门前。
这是一家私人诊所,章泊闻显然已经安排好,因为一进门就有挂着亲切微笑的护士迎上来,一路畅通无阻地将她带进诊室,准备清创消毒。
操作台上摆好了瓶瓶罐罐和纱布棉球等用品,甚至还有一根注射器。
姜逢屁股刚沾到椅子就弹射起来,她一把拉住要回避的章泊闻,也不管什么尴尬不尴尬,颤抖着声音让他别走。
姜逢能吃苦,也不怕累,但唯独怕疼,打针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小时候生病抽血打针都要好几个人轮番上阵哄着她。
“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姜逢抓着章泊闻袖口的指尖发白,脚下还不受控地一步一步后退,就快要躲到章泊闻身后。
章泊闻看出了她的恐惧,却没有说破,而是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坐到椅子上。
护士看到这幕,调侃道:“你们是情侣吗?感情真不错。”
“我们不……”姜逢澄清的话还没出口,双眼就被章泊闻捂住。
“怕就别看。”
视觉被剥夺后,其余的感官就变得尤为敏锐。姜逢首先感受到的是捂在眼睛上手掌的温度,温暖干燥的手掌搭在她湿漉漉的眼睛上,极大地抚平了她的恐惧。
然后是消毒水的气息和玻璃瓶盖打开的声音。姜逢意识到疼痛要到来,她下意识往章泊闻的方向靠去。章泊闻顺势用另一只手搂过她,让姜逢贴在自己身上。
一阵猛烈的疼痛袭来,伴随的是更加强烈的灼热感,姜逢隐约听到了滋啦滋啦的气泡声,她怀疑护士在她的伤口上煎牛排。
对于怕疼的人来说,清理伤口的过程漫长得如同上刑,好不容易用生理盐水清洗干净,再用湿性敷料贴好后,姜逢以为上刑结束,却听到护士的恶魔低语。
“再打一针破伤风疫苗就好了。”
姜逢法语不好,这句话并没听懂,但看着护士拿起注射器,条件反射就跳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章泊闻结结实实地按了回去。“比小孩子都娇气。”他声音不大,但姜逢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疼得没什么好气:“就娇气!怎么了?我也还是孩子呢!”
“好好好,你是孩子,是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