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肉身被消灭了啊!”江蒙抓住他肩膀猛晃,“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不……”叶十九被她晃得头晕,“姐姐你冷静点……”
多荒谬啊。
叶十九当然不可能相信这些鬼话,事实上他怀疑也只有江蒙这种被洗脑的才会信,有没有一种可能,裴预是跟他们赌气,自己又跑出去了呢?毕竟他们离开了很久,窗户开着的,腿长在裴预身上。他花了许多口舌,终于把人哄好。
“姐姐你呆在这里别动。”叶十九道,“我去外面找找。”
江蒙呆呆地点点头。
叶十九看她那样子,觉得她应该跑不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到外面时,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翻上了屋顶。
叶十九登高远望。
他们分开的时间并不算长,如果裴预自己跑了,他一定跑不远,站在这里,他可以看见。
如果江蒙现在想趁机跑,他在屋顶也能看见。
叶十九眯着眼睛远眺,整个庄子尽收眼底,能看到一些巡逻的长袍信徒,幽魂一般飘荡,但唯独没有裴预的身影。
他心底有些躁意,转身换了个方向,目光急急地在每条小路仔细搜寻。这时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路上,正有一大帮人提着灯笼疾步往这里赶来。
速度很快,估计马上就能到这里。
!
叶十九暗骂一声,连忙从屋顶下去。方才江蒙并没有出屋,他得进去带上她赶紧跑。
他翻身进屋。
再一次。
屋内空无一人。
叶十九傻眼。他两步冲进去,环顾四周,一堆破烂,明明白白……没有人!
江蒙消失了。
风把那扇破窗吹得“砰”一声砸在墙上,又弹回去,吱吱呀呀地来回晃动。那些破烂在明明灭灭的月光里,投射在地面上的黑影拉长——缩短——仿佛活物。
叶十九快疯了。
张午清也快疯了。
他派出那大婶和裴预做最后谈判,却迟迟不见她回来复命,心下疑虑,便决定亲身前去,却在路上碰到了裴预院子的看守。
“你怎么在这儿?”张午清大惊,“你怎么不在守门?!”
高大女人沉默一瞬:人都走了我还守着干啥?
张午清更吃惊,问清楚前因后果后,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这定是那裴右相的花招,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自己分明严加看管,没有任何人靠近裴预!
姓裴的独自被幽囚在小院里,是怎么安排这一切的?难不成他才是神仙,能千里传音?
顾不得许多,他立刻派人先去通知守门的,不许任何人出去。自己又赶紧带着众信徒搜寻。
他们走的时间不长,应当还在庄子里。
不多时,一个信徒押着一个人过来。
说是此人半夜独自在外晃悠,行迹甚为可疑。
看身形是个男人,张午清大喜,赶紧命人带上来。
掀了兜帽,露出脸来,却让他有些失望:不是裴预。
此人少年模样,眉目如画,眼神纯良,张午清不认得,估计是哪个新来的。
更让他失望的是,此人似乎和裴预没什么关系,只是个夜里睡不着偷溜出来的新人。
……真是如此吗?
“慢!”张午清喝住转身欲走的少年,捋了捋胡子对左右道,“赵燕红呢?让她过来。”
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裴预失踪了,他出来乱转了。结果果然如他所料,此人就是假借手牌放走裴预的人!
张午清精神一震,果然自己英明机智,抓住狐狸尾巴了!
“说!”他大喝一声,“你把那两人藏哪里去了?!”
那少年只不答。
张午清冷笑,既然不说,就带回去慢慢审。
他一挥手,便有两个大汉凶神恶煞地冲过去,一左一右架住少年要带走。
变故陡生。
快到几乎所有人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四只断手就飞到空中,鲜血四溅,在众人瞪大的眼睛前划出道道弧线。月光之下,沾着血珠的银线一闪,如游蛇迅速收回少年袖中。
一时间惨叫声划破云霄,惊叫声、呕吐声此起彼伏,众信徒乱成一团被水泡了窝的蚂蚁。
“是他!”有人失声叫道,认了出来:这正是那日不愿被搜身的刺儿头,后来见说是一个信徒的弟弟,就草草搜了下了事。
竟就这样让他将凶器带了进来!
那少年站在混乱的中心,深深吐出一口气。
“真烦死了。这一个晚上。”他说着,额头上青筋乱蹦,美丽的脸,此刻扭曲如罗刹。他阴沉的目光扫视面前乱作一团的人们,露出个血腥气的笑容。
“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