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娘子节哀。”祁鸣颔首。
“民女失态了,都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好了,谢殿下关怀。”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将那画卷起放回盒中。
“殿下和枕枕可是想去季园?”池欢眠扶着椅子坐下。
“是,直接递帖子,不太方便。”姜枕回应。
“嗯,没事儿,我来想办法,”她沉思片刻,“嗯,后日要去送春衣,往年去送春衣都要在季园待上半日才走,不如就一起去,就说是我好友。”
“这会不会,太突兀?”姜枕觉得这由头有些牵强。
“不会,春衫居的客源广,从上至下。季家近年产业收紧,面向的客源和有的资源也有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时而会介绍些季家需要的贵客,生意上的好友什么的,放心,寻常事。”
“既如此,多谢池娘子。”
“殿下客气。”
又坐了片刻,二人便起身告辞。池欢眠送至门口,无常接了手,送他们离开。
到了约定的这天。
初春的风夹着蓬勃的生机,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微博轻荡。
春衫居内。
“姐姐!”茶盏砰的倒在桌上,茶水霎时倾洒。
姜枕的脸比窗外的朝阳还要红。
“就不能是兄妹吗?!”
“我,我一开始想的就是兄妹啊!只是…只是我实在是编不出兄妹该如何……”池欢眠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泄了气,不好意思的望着姜枕。
相比之下,祁鸣就要平静的多,甚至指尖还愉悦地轻敲着桌面。
双眸漾着笑,仿如盛着灼灼桃花。
“池娘子尽心了。”
“祁盛文!”姜枕转头瞪向他。“我跟你扮新婚燕尔合适吗?!”
“虽然于礼是不太合适,但孤觉得,这倒也不失为当下最方便的法子。”
“你……”
“无妨无妨,孤理解,虽然是临时做戏,但枕枕害羞也是在情理之中。”
“呵,殿下,激将法臣女见多了。您这法子倒是一点都不高明。“姜枕偏过头。
“那个……”在一旁待了半晌,池欢眠弱弱出声,“时辰差不多……这个法子,还用吗?”
一刹那的安静。
“池姐姐。”
“嗯?”
“在哪间……”叹了口气,姜枕选择任命。
“什么?哦哦!衣服在里间……”
祁鸣也起身,跟着小厮去了隔壁。
一炷香的时间。
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姜枕不自然的稍稍整着衣袖,祁鸣立在旁边,倒是自然的很。
“不错不错,我选的时候就觉得这衣服一定适合你。”
春衫居后院门,池欢眠前后转着圈的看着姜枕,欣赏与欢喜溢出双眼。
杏色的兔毛斗篷下,一身玉色翠叶云纹襟袖衣袍,发髻是当下妇人中
最时兴的式样,温婉美好。
“姐姐你别打趣了。”未施粉黛,两颊却也像染了胭脂。
“不说了不说了,”池欢眠轻捂住自己的嘴,“但你想,若说兄妹,说实在的这富家中哪有让兄妹共出远门谈生意的,若说其他的……那也着实难圆,春衫居的婚服在全江南那一直是有口皆碑的,新婚夫妇前来答谢什么的也算常有,这样编着,合理好圆。”
“我没怪你,只是……”姜枕不自然地瞥了祁鸣一眼,发现他飞快地移开眼。
池欢眠看看她,又瞧瞧他,唇角渐渐勾起,她抬起手,轻放在姜枕肩头,小声说道:“好好演,生意场上的老手,眼睛都毒。”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登上前边的马车。
祁鸣也向后边那辆车走去,姜枕面上平静,斗篷下地双手却捻着衣衫。
她抬步跟上祁鸣。
今日的裙子对她来说着实有些长,往日的衣着便于行走,在北疆或是军营她都是怎样方便怎样来,一身骑装走天下。虽然从元宵赴京到如今下江南,骑装显眼不合适,但裙摆也都不及踝骨。而今日这身,都快没过脚背。
她垂眼看着脚下,提起厚重的下摆迈步欲踩上矮凳,阿笙忙在旁边搀住她的胳膊。
“我来吧。”
清冽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未抬眼,视线中,祁鸣的掌心。
姜枕心中蓦地一顿,怔怔地向他看去。
玉色的广绣对襟外袍,浅翠白色渐变刺绣广袖对襟外套。
玉树临风的矜贵公子,娴静端庄的大家闺秀。
天生一对。
阳光在祁鸣身后,他的每根发丝都发着光。
“我……”
姜枕怔怔抬起手,犹豫着悬在腰间。
微风拂过她的脸庞。
祁鸣握住她的手。
姜枕由他牵着登上车驾。
掌心灼热,分不清是谁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