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纪禛来说,他在昊州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回行在。云儿、柔远和秋家,三件大事,都得在行在解决。
山火烧过后的第三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适合出行,众人休整完毕,各处辞行完毕。纪禛和沈集宁说好,等他们都回了行在,两家就商量和离的事。至于楚瞻,纪禛不想说任何话,一切等楚瞻活着回来再说吧。
小邵来禀报:“大人,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柳姑娘和任公子也过来了。不过,他们说不需要卑职等在旁护卫……”
按惯例,某些身份特殊的人,需得由枢密院的人保护起来。小邵的为难纪禛明白,其实早也预料到了:“随他们吧,不用操心。出发。”
入夜,野外安营。
纪柔远苦恼于纪禛不理她,但是她也没法逼着纪禛理她,几个人中,只有她最像被看护起来的那一个,身边时时刻刻围着三个人,一个是子芙,另外两个是枢密院的,好像她是小鸡仔,随时随地都会有老鹰来把她叼走。
一整个白天,她都没找到和柳秋二人说话的机会,这会儿入夜了想过去,又被子芙劝住。
子芙直白地道:“您别打扰那两位啦。”
什么叫打扰?纪柔远听得懂她的意思,但她不觉得这俩人有什么故事。虽说云儿如今和从前不同了,不再冰冰的刺刺的,但也不算多个热情的人,弟弟更不用说,纪柔远几乎没见他有过好脸色。
两个冷淡淡的人能有什么故事?
虽说他们看起来关系是挺好的。纪柔远不算很好奇地观察着。
那两人几乎没有合群的念头,方才扎营虽然也帮了忙,但看起来更像单纯干活。活儿干完了,两个人一块儿到另一边去了。
云儿选了块青石坐下,秋山在她裙边席地而坐,两人似乎说好了什么,一坐定,秋山便把发带拆了,长发披散开来,云儿摸出一把小剪一把小剪,梳理片刻后,握着发尾剪了起来。
纪柔远看了一会儿后忽然悟了:秋山的头发被山火燎卷燎焦了不少,仪容便不怎么端正,他不喜欢这样。
修头发花的时间不长,这边锅里水才半沸,那边云儿已鸣金收兵,秋山拿起发带准备重新束发,却发现鬓边有一缕被剪过头,束不起来了。
他捏着那缕头发,扭头看着云儿。
他是朝左扭的,纪柔远就看不见表情,不知道他严肃不。云儿左看看又看看,抿嘴一笑,忽然伸手飞快地给他扎了个小辫子,意思是,碎发已被编进去——这样就不会掉下来啦!
等秋山束好头发,云儿又从包袱里拿了面小镜出来,递了过去,秋山照了照,对新发型不置可否。云儿在他身后偷偷笑,秋山肯定是猜到了,持镜的手微微上仰,大概是照到了云儿的脸,云儿又把镜子摘了回去。
就这么几个动作,两人都是笑着的。
纪柔远不禁跑到纪禛那边去,当着枢密院其他人的面,她不能喊纪禛“哥哥”,于是道:“大人,我发现一件事。”
纪禛知道她没正事,翻着卷轴,鼻子哼了一声:“嗯?”
纪柔远道:“柳姑娘和任少侠。”
纪禛转头看了一眼那边正在玩抢镜子游戏的两位,纪柔远见他没特殊反应,非常震惊:“你没看出来?”
纪禛不说话,又继续看他的卷轴。纪柔远骚扰他:“大人,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中哑药啦?”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也不好明着阻拦。
“大人做正事呢,姑娘想聊天,我等陪姑娘聊吧。”
纪禛这才开金口:“我倒是很奇怪,为何你现在才知道。”吩咐其他人:“你们歇着去吧。”
其他人都走了,纪柔远小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云儿本就是秋家的人。她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纪柔远不觉得:“不可能,弟弟骗我干嘛呀?”
这个纪禛也没想通。兴许秋山和云儿一样,城府很深?但这个念头比较荒谬,纪禛想了一想,自己否决了。
“这不重要。”
“哥哥,我能证明给你看。”纪禛来不及阻止,纪柔远已扬声道:“英英!”
那边柳频云听见小名,下意识抬起头来。
纪柔远转头朝纪禛眨眼:“要不是自己的名字,能反应这么快么?”说完,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我们不是在说他们俩什么时候在一块儿的么?”可是哥哥又开始不理她了。
云儿走了过来:“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叫我?”
她眼神很疑惑,纪柔远想信口开河,没找到理由,纪禛道:“她瞎胡闹。没事。”
等柳频云走了,纪柔远恼怒道:“瞎胡闹?”
纪禛轻描淡写的:“她又不会讨厌你。”
疑惑没得到答案,疑惑的主体又是两个她很关心的人,于是夜里和柳频云睡在同一只帐篷里时,纪柔远忍不住发问了,或者说想要谈心了:“云儿呀云儿,我有一事不解。”
这会儿其他人都还在聊天,没人睡觉,于是柳频云就没说“明天再说吧”。她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