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是纽约,不是爱荷华。”史蒂夫的口气像是在给笨学生解释1和2的区别。
“哈,”我摇摇头,“克林特不会喜欢听你这么说的。”
这天阴沉沉的,没有烈日当空,但仍旧异常闷热。没有一丝风,完全静止的空气简直让人无法呼吸。我猜气温已经一路飙到了华氏九十多度——当然,我本来可以把它换算成摄氏度,但我热得压根不想算。相信我,没人会想在这种天气里全副武装。但我和史蒂夫也没得选。
乐观点,至少这里不是亚特兰大。
“我看这天是要下雨。”我仰起头看着低沉的天空,“赌二十块,搞不好还是暴雨。”
只不过空气中闻不到令人期待的潮湿气息,只有不断翻涌的草丛掀起滚滚热浪,夹杂着一股草的腥味,闻多了叫人恶心。如果这不是世界末日的征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是。但我尽力说服自己末日不会到来。
只要我们不把事情搞砸。
“嘿,你说那些家伙会来吗?”过了一会儿,当我和史蒂夫已经走到空地的时候,我问他,“灭霸和他的同党?”
“会的。”史蒂夫回答,“就算今天不来,也会是明天,或者后天。”
“所以我们就干等着?”我问。
史蒂夫叹了口气:“等着吧。”
这片草丛高度及膝,几乎没过了我们的靴子。那些藏在草里的虫子听到我们走来的动静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但过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叫了几声之后,就又开始它们的交响音乐会。我想知道它们是怎么在这么高的气温中还能叫得出的。
“所以我们是傻站在这儿等着脱水中暑,还是像探险男孩儿一样进树林里去?”我问史蒂夫,好像这真有什么区别似的。我敢打赌,林子里也凉快不到哪儿去。
史蒂夫眯起眼睛,“不,我们不进林子。”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因为那里更危险?”
“因为我讨厌树林。”史蒂夫·城市男孩·罗杰斯这么回答我,“二战的时候受够树林了,又冷又潮,到处都是泥巴,还得小心轰炸机。”
我提醒他:“纽约现在是九月。”
“是啊,劳动节快到了。”史蒂夫回过神,他点点头,叹了口气,“也许这事儿完了之后我们应该休假,休长假。”
“你有计划?”
“没有,这次没有。”
他看着我,还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了。我们几乎同时转过身,朝树林的方向看去。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没有吹散暑气,而是像刀子一样直接刺入骨髓深处。草丛开始剧烈起伏,像是一片上错颜色的波浪。
他来了。
蓝色的光亮蓦地撕开虚无的空气,紧接着,从蜿蜒的裂痕中涌出大股灰色的浓云。维度通道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在纽约州北部-美利坚合众国-地球的这片空地上凭空出现。从里面走出来的,是全副武装的泰坦巨人,比传说本身还要古老的永恒之族——灭霸,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四个手下。
当然,他们并没有自报家门,不过你很难认错打头的那个紫色巨人。灭霸人如其名,让我想起《人猿泰山》动画片里那只邪恶大猩猩。他戴着一顶奇丑无比的金色头盔,手里提着把几乎跟他个头一样长的刀,看上去就像要去参加某种残忍的古罗马决斗。而且尽管难以置信,那身铠甲让他看上去比原来的块头还要大出一倍。
“战甲够炫,”我说着活动了一下肩膀,一点儿也没收敛自己的声音,“就是脸太丑。”
史蒂夫缓缓拉紧盾牌内侧的扣带,“做好准备。”他说。
“听我说,狂喜吧!”结果最先说话的是灭霸身后走出来的一个脸色灰白的外星人。我觉得如果章鱼哥黑化了,样子应该和他差不多。只见他冲我们抬起双手,仿佛在进行某种晦涩的布道。这家伙原本也挺高大,但在他主子的衬托下看上去就像个小姑娘。
“今天,你们将死在灭霸之子的手中。”黑化版章鱼哥抑扬顿挫地说,“然而你们的牺牲将会对宇宙的平衡作出必不可少的贡献。即使已经死去,这份荣耀也会使你们永远成为灭霸的孩子。”
我用胳膊肘撞了撞史蒂夫,“我没听错吧?他既想杀了咱们,又想给咱们当爹?”
“我对这种希特勒式的演讲不感兴趣。”史蒂夫实事求是地说。
这时,灭霸开口了。他用一种奇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去把现实宝石拿回来,乌木喉。”
朋友们,我还有一箩筐的俏皮话想说,但那个叫乌木喉的家伙显然把灭霸的话当成圣旨,还是立即执行的那种。
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