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事情并非我们赶到克利夫兰去和史蒂夫胜利会师那么简单。在路上,娜塔莎简单向我们说明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左右,克利夫兰港口的一座仓库起火,相继引发了一些非法储存的走私军火的连环爆炸。消防救援队赶到时那里已经火势冲天,现场仍旧不时发出爆炸声。
至少最初,人们都以为那是爆炸声。
“一共有三家电视台的记者赶到了那里,其中两家发回的报道都捕捉到了这一画面。”娜塔莎说着按下遥控器,让屏幕上冻结的画面重新动起来,“你们仔细看。”
我和山姆都屏息盯着屏幕。画面上,手持话筒的记者背后是熊熊燃烧着的仓库,还有拖着高压水枪的消防员。烧得炙热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让这座港口看上去活像是地狱边境。娜塔莎把视频静了音,因此整个画面犹如默片播放,寂静中透着诡异。
当视频进行到第十三秒的时候,在火舌边缘处,在仓库的角落里,我忽然清楚地看到一闪而过的冷光,在冲天大火中犹如一道银箭。有什么东西从视频右下方的角落高速飞入,旋转着钉在了仓库外墙上面。
我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半步,尽管我无需向前也能看得很清楚。
——那是美国队长的盾牌。
画面仍在继续推进。无论是记者还是消防员,都没有注意到远处阴影中发生的那个小小意外。在突然加速的心跳中,我成功捕捉到一闪而过的黑影。只见他抓住盾牌再拧身反手掷出,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娜塔莎迅速按下暂停键,在黑影消失的前一秒将画面停住,然后将画面中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不断放大。
“是他。”山姆深吸了一口气,颤声说,“上帝啊,真的是他。”
我一眼不错地盯着已经被放大到模糊失真的图像,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是的,山姆的判断没错。是他,是史蒂夫。尽管火光只照亮了他的轮廓,尽管像素模糊到令人失望,但那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足以让我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是他。我们找到他的踪迹了。
“关于这场意外,官方还没有任何声明。”娜塔莎说,“但现场已经发现了多具尸体,身份还未确定。”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开口说:“是KCA,一定是他们。”我的声音有些刺耳,“他们这半年来一直在追杀史蒂夫,毫无疑问。”
“我们还无法确定。”娜塔莎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先不要妄下定论,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山姆说:“我们会找到队长的。”他没有扭头看我,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我们会找到他,然后解决这些麻烦事的。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以前那样。”我重复他的话,尽管我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经历。紧跟着,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滚烫的热流。我感到自己的脸正微微发烧。
我可以做到。我们可以做到。
根据娜塔莎得到的信息,克利夫兰警察局目前正介入调查。虽然这种事实际上应该由联邦调查局,或者中情局,甚至是神盾局来接手,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方采取行动。
也许他们还没有发现这场事故中隐秘的参与者,但我并不相信他们真有这么迟钝。
“弗瑞的意思是,我们行动的时候尽量低调点,毕竟我们还是逃犯。”娜塔莎告诉我们,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不是逃犯,“但我们仍旧可以借用神盾局的名义,向当地警局询问信息。如果必要的话。”
“我们得先查清楚仓库发现的那几具尸体的身份,才有可能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我点了点头,问娜塔莎,“这能实现吗?我是说,尸体还能辨认吗?”
我们此刻正在警局外的一家街边咖啡店里。我和山姆都戴着棒球帽和墨镜,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像是无辜的游客。山姆时不时抬头瞥一眼警察局的大门,有几辆显然属于媒体的车正停在不远处。看起来有不少人和我们一样,急切地想得到有关仓库起火爆炸的第一手信息。
“别急,男孩们。”娜塔莎一边说一边低头摆弄着手机,“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哦,娜塔莎,你知道我最信任你的能力了。”我压低声音说,语气也许有点夸张,因为山姆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隔着墨镜都能明确无误地传递他想表达的信息。但娜塔莎勾了勾嘴角,轻声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心绪起伏,但我自己有点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小小的风暴。一半是紧张,一半是期待。我告诫过自己很多次,想要见到史蒂夫恐怕还得经过几番波折,并且还得看该死的运气。尤其考虑到所谓的运气从来都不是我的长项,所以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然而没用。我闭了闭眼睛,等待着这阵轻飘飘的头晕目眩的感觉过去。
“走吧,跟我来。”娜塔莎终于站了起来,推开那杯她碰都没碰的摩卡咖啡。我和山姆立刻跟着站起来,绕过咖啡店,沿着警察局旁边那条街道朝着警局后院走去。
“到时候你们两个不用说话,把一切交给我。”娜塔莎低声说。
我和山姆对视了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警局的后门也设有岗亭和伸缩门,还有一道窄窄的侧门。一个瘦小的男人站在那里等着,穿着便服,正神经质地用手不断抚摸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