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确有一部手机,就装在我的口袋里。此时此刻。列车呼啸着驶过一片白雪覆盖的田野,我终于从口袋里把它连通电池一起掏出来,然后翻开后盖塞回电池,开机。
蓝迪告诉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打给婆婆,打给艾尔希娅·范德梅尔。我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真的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也不会更糟糕了,对不对?
“喀嗒”一声轻响,电话接通了。
我沉住气,把小小的翻盖手机贴在耳朵上,静静等候对面的人说话。然而,就好像和我心有灵犀一样,对面的人竟然也很沉得住气。一时间,我只听得到呼吸声,很轻,也很均匀。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艾尔希娅·范德梅尔?”我不甚甘心地开口,但总得有人先开口。
“泽莫是被你抓住了?”一个听起来很苍老的声音,女人的声音,问道,“还是逃了?”
我轻轻咳了一声,回答:“我抓住他了。”
“嗯。”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衣料摩擦,“很好。”
我决定找回主动权,至少要试着找回主动权。“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用上质问的口气。“到底想要什么?”
“错误的问题,小鬼。”范德梅尔说,“你最好想清楚再和我说话。”
我有些挫败地闭上眼睛,但从我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出来,“蓝迪说你能帮忙。”
“他说过吗?”
我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知道那无济于事。“你在负责调查维也纳恐袭事件,我说的没错吧?”
“嗯哼。”然后又是沉默。
我听着火车不断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音,说:“凶手不是冬日战士,而是赫尔穆特·泽莫。我相信,关于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嗯哼。他也许成功误导了调查方向,但他留下的破绽也足够多。是的,我知道凶手其实是赫尔穆特·泽莫。”范德梅尔用一种心不在焉的语气说,“但调查已经结束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的心一沉。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对所谓的“官方”感到万分失望。你看,这就是为什么史蒂夫不愿意签署协议的缘故。难道你要美国队长和整个复仇者联盟都听从这群饭桶的指挥吗?
“你能做什么?”我干脆地问,“开个条件吧。”
于是范德梅尔说了。我一字不落地听完,没有犹豫,直接告诉她我同意,然后挂断电话。
我知道,我必须去一趟柏林,完成该做的任务。
然而,在我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之前,事情就已经开始恶化了。第二天,就在我们乘坐的那列火车刚刚驶入柏林时候,一条国际新闻的热度迅速上升:美国队长与冬日战士再次逃亡,钢铁侠与昔日战友悍然宣战!
该死的。
就我所搜集到的信息来看,事发时托尼和史蒂夫都在柏林那所关押冬日战士的基地里,然后因为某些“尚不清楚的原因”,“两位复仇者”先是起了争执,然后爆发了一场“破坏力极强”的斗殴。结果,在美国队长的帮助下,冬日战士再次出逃。与此同时,维也纳恐袭中丧生者的亲属强烈要求追回凶手与助纣为虐者,坚决维护公平与正义。
显然,泽莫告诉我的那些话不是为了逗我开心,这王八蛋真的给托尼发了一封电邮。多半是定时邮件,一旦没有及时取消,就会自动发送出去。紧接着,预料中的事情全都发生了,而且仍旧以最糟糕的方式愈演愈烈。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仍旧为所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
——他们两个居然真的打起来了。他妈的。
同时,我也更加清楚地意识到,除了按照计划继续往前走,我没有其他选择。否则,局面只会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一个小时之后,我带着仍旧处于昏迷中的泽莫,到达了巴基和史蒂夫刚刚逃离的基地。毫不夸张地说,此刻整个柏林都戒严了,我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布加勒斯特,只除了这一次的搜查力度更大。满天飞着的直升机让人心惊肉跳,到处都是便衣和特工。我刚刚出现在基地门前,甚至还没开口说话,至少就有十几把枪对准了我。
真不知道史蒂夫他们是怎么躲过这样严密的搜查的。但不管怎么说,祝他们好运。
我扔下泽莫,然后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