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沙耶奈。
西川雾音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个名字了。
她站在门口,有些怔愣地望着那个木牌。
室内昏暗没有窗户,只有满室的蜡烛烧着黑暗,发出苟延残喘的火花声。
沙耶奈的牌位上方是灶门炭治郎和灶门弥豆子。
西川雾音无意识地落下眼泪来。
她一哭,脚下原本安稳的影子瞬间张牙舞爪起来,顺风而长,转瞬就要铺满这整个房间。
可这只特级过咒怨灵却在供桌前戛然而止,以一种滑稽的姿态空出了这方方正正的桌子,然后又大作起来,如同黑色的火焰要烧上这数百个牌位。
“回来……”
“回来!”
西川雾音冷目喝道,她的面容微微抽搐扭曲,在某一瞬间竟与那四眼怨灵相重合,“我不许你碰她的牌位。”
可怖非人的怪物,怎么有资格触碰她母亲的灵牌?
这是第一次,在短暂地僵持后,铺天盖地的黑影缓慢地缩回了她的脚下,合室内将灭要灭的蜡烛也重新平稳下来。
西川雾音却有些发晕。
她低头看自己的脚下,恍惚间竟觉得自己的两只脚变得细长,带着烈焰,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一个人。
宽大有力的手攥住她的手臂将她牢牢扶住:“没事吧?”
西川雾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一回头,惊讶:“杰?!”
夏油杰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合室内站在那数百牌位间的男人:“那个手环呢?”
双手交合在一起,宽大的袖口拢在身前,产屋敷曜哉微微叹气:“我说了,堵不如疏。诅咒是不可能永远被压在她的身体里的。”
夏油杰愤怒起来:“那你就让她变成怨灵吗?!”
西川雾音微怔,仰头去看身后的男生,只看到他绷紧的下颚和垂下来的黑发。
她还没有见过杰这么生气过呢……啊不,上一次他与五条吵架时也曾发过这么大的火。
夏油杰眉眼如刀锋凛冽,深紫色的眼睛里映着满地的烛光,就像是在他的眼睛里也掀起了一场巨大的火浪:“你看不到咒灵对吧?”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又重复了一遍:“你看不到咒灵。”
直到踏进这座宅邸,见到这位在同期嘴中评价颇高的家主,他才明白为什么同期会说“产屋敷不是咒术世家”。
咒,是一个玄而又玄的东西。
目前所知咒灵是由人身上的负面情绪所产生,也就说咒是源自人体内。
那么倒推的话,每个人都应该是一个拥有独立【咒】的物体。
有的人能够察觉到这些【咒】,可以成为咒术师或是走上歧路成为诅咒师,有的人察觉不到,于是终其一生都在扮演普通人。
而在这座宅邸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咒术师,包括这位产屋敷家主。
他们全部都是普通人。
他们看不到咒灵,唯一能看到的,竟然只有产屋敷制作出来的咒具【鎹鸦】。
合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最先出声的是产屋敷曜哉。
他在笑。
即使被一个外人发现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这件事,他仍然温温和的,笑着对西川雾音道:
“雾音,你的小朋友很敏锐。”
“我看不到咒灵。”产屋敷大人很坦然地看着夏油杰,“产屋敷家,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都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这曾是他的父亲,上一任产屋敷家主的憾事。
千年前因为鬼舞辻无惨,产屋敷背负了巨大的诅咒。为了延续血脉,他们与神官一族联姻,却仍然没有人能够活到30岁。
而今在无惨身死后,产屋敷族人虽然不会再被病痛折磨,可在咒灵盛行的时代,产屋敷一族却没有人能够看到那些怪物,也没有人拥有咒术。
【它还在……无惨……诅咒、诅咒还在产屋敷的身上……】父亲临终前紧紧攥着产屋敷曜哉的手。
是的,诅咒仍然笼罩在产屋敷一族的身上。
一直没有解除过。
当年因为一时失误,鬼之王仅存的血液被盗走,使得一群乌合之众横空出世,以【鬼舞辻】的名头再次祸乱人间。
上天为了惩罚他们,产屋敷一族近百年来,竟没有一个孩子能够看到那些可怖怪异、被命名为【咒灵】的生物,甚至连侍奉产屋敷一族的家仆也没有人有这样的力量。
【无惨】不死,这样的惩罚便会生生世世落在每一个产屋敷人身上。
因此找到无尽生,打碎咒具【无尽生】,早已经是每一代产屋敷族人的使命。
产屋敷曜哉看着被夏油杰护在身前的女孩,内心喟叹着,突然伸手从身旁的供奉桌上拿起了摆在【鬼杀队】三个大字前的,一把入了鞘的刀:“雾音,就是时隔百年鬼杀队重新现世的日轮刀。”
直指恶鬼,烈焰焚烧。